黄金笼_03生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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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生病 (第1/2页)

    糜岭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摆弄领带,听到陈青柏说这样的话,睨了他一眼。

    前院里黑郁郁的,很是暗,其实看不清他的眼神或是脸上的表情,但陈青柏莫名发憷,总觉得是惹他生气了,垂下头,手捏着裤边,紧一下松一下。

    好一阵儿,耳边只有嘈杂的雨声。

    他心头突突跳着,像揣了只兔子在怀里,总觉得下一秒巴掌就要落到脸上。

    糜岭只年长他七岁,可他从小就畏惧他,不光因为“舅舅”这个长辈的身份,还因为糜岭是家里唯一一个会对他动手的。

    他这个舅舅,其实是他外公陈兴的续弦妻子糜雨雨生的。陈兴第一个妻子肺痨身死,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夭,二女儿陈曼——就是他母亲——在他三岁时也因为患上肺痨去世。他的父亲是从内陆来香港读书的大学生,一心想攀龙附凤,入赘了陈家,可一直不得老爷子信任,连家里生意的边儿都摸不着,时间一久,也就堕落了,吃喝嫖赌,还抽大烟。

    偌大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只是这么些年,陈兴在外养的情妇不少,不知为何没有诞下一个子嗣,直到遇上了糜雨雨,她也是从内陆来这儿读书的。老爷子等人把孩子生了下来才娶她进门,可不过半载,她也病死了。实在邪乎。请了算命先生来,说这孩子不能姓陈,否则也要早夭,也不能早婚,否则也是一死,于是随了母姓叫糜岭,到而今三十五也还未结婚。

    小时候,他和糜岭一起养在陈兴身边,一切按照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奈何他不成器,学堂里回回考试倒数第一,在家里耳濡目染了多少年,算盘还是拨不会,更别提做生意,与聪明机灵的糜岭一比较,更是显得拙劣。

    陈兴也就不指望他,送他回他父亲身边去了。他跟着父亲当然学不了什么好,也抽大烟。

    这事让糜岭知道后,糜岭提着根手臂粗的擀面杖上门来,险些没将他打死。

    戒了大烟,重新回去读书,考不上大学,又是一顿棍棒,大学里跟着狐朋狗友整日玩乐,还是糜岭找到学校来,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直打得他跪在地上求饶。

    从此便怕了,规规矩矩做人。

    想要和姜瓷结婚,确实是这么些年来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果然挨了一记打,那黑金手杖“啪”地甩在他腿上。

    “疯了么!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不说其他的,你想想吴家!”

    吴家是他过世妻子的娘家。他二十二岁结的婚,妻子是官家小姐,与他门当户对,婚后两人也和和美美。只是不到一年妻子也走了,下雨天回家的时候,跌进河里淹死了。

    两家一直没有断来往,逢年过节他还是以姑爷的身份去看望吴家二老,他岳母更是把他当亲儿子,关系很是融洽。眼下假如他真再娶一个,还是娶个……姜瓷这样的,不光要和吴家闹掰,连着吴家的脸面,他自家的脸面也要全部丢光。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想要姜瓷。

    他舔了舔嘴唇,支支吾吾地说:“舅舅,我是真心——”

    “住口!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你一个正经人家的少爷,他说起来是周盛业那老头的——”

    他顿了一顿,似乎在犹豫到底该说儿子还是女儿,片刻后放矮了声音继续道:“说起来是周盛业在外面生的孩子,实则一个娼妓,圈子里谁不知道?你以为周盛业怎么在短短五年里从小小一个警员做到警务处处长的?多少人当过他‘男友’,他在床上对你笑一笑你就昏头了,对他来说,不过全是逢场作戏。”

    话音刚落,身后草地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响,两人皆回头望过去,什么都没有,大约是有鸟从树上飞下来,又飞走了。

    糜岭瞥一眼二楼亮着灯的房间,转过头来,微微垂了垂眼帘,指尖在裤子上沾染的污渍上拂一拂,又道:“你以为你真能娶得到他?周盛业还要靠他往上爬,如何能放手。这回他搭线让你和姜瓷认识,自然也是有目的,这还不够,又让姜瓷来和我攀关系,不知道对我们陈家打什么主意。你趁早死了那条心,玩玩他也就罢了,少犯糊涂!”

    一番话说得陈青柏无言以对,喉咙哽了半晌,逼出一个“嗯”字来。

    两人坐进车里,冒着雨下山去了。

    姜瓷僵直地躺在床上,身上发冷,觉得自己已然是个死人了,但心却跳得那样有力而响声那样震耳欲聋。

    他还把那支钢笔紧攥在手里,笔端戳着心窝,像把刀,扎得他鲜血淋漓。

    和糜岭是怎么样纠缠上的,回想起来,其实他自己也是懵懂的,反正就是在糜岭一次次到访山庄、在他一次次对自己展露笑颜之间,不知道谁起的头,接吻拥抱和上床,那样顺其自然而理所应当。

    或许他确实勾引过糜岭,有一些狂妄的幻想,但他是怀着真心,而想当然以为糜岭也同他一样。

    如何能一样?就像糜岭说的,他是正经人家的少爷,他是一个娼妓,被父亲利用来进行权色交易的工具,有过的“男友”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更何况他还有一副奇怪的身体。这样两个人,怎么配都是配不到一起的。

    他睁大了眼睛,望着头顶的灯,看见一只只飞蛾扑到那火光上去,死掉了,小小的身体打着旋儿飘飘摇摇掉下来。很傻很蠢的。

    他哭了一夜。

    第二天一上午,姜瓷没下楼来,这也是常事,往日他总要睡到晌午的,可过了晌午,下午两三点的光景,还听不见有动静,王妈上楼来瞧,进房一看,姜瓷直挺挺躺着,双眼紧闭,脸色直比死人还要白。

    王妈着了慌,扑到床前来探他鼻息,很弱,再摸他额头,guntang的,忙奔下楼去,叫佣人去山脚请白医生。

    这白医生是英国人,姓怀特,到中国来就取了个中国姓,原本在医院任职,后来被姜瓷父亲周盛业挖来做专职家庭医生,安排他住在山脚,来去也方便,只给姜瓷一人看病。

    佣人马不停蹄赶到半山腰,正碰上陈青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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