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另一个人的执着 (第1/3页)

    清晨，天刚亮，空气微凉。

    阁主在后院附近买来一块地，新建了一个院子，最近修得差不多了，亭台水榭，曲径通幽，已经拿能看出日后的样子。

    “这不错啊，能将一块废地变成宝，可真有你的。”庭前，司马凌空感叹一声，用手肘捅了捅身边认真修剪松叶的人，戏谑道：“嗳，送给那小孩的？”

    “嗯，他喜欢这种环境。”闻人庭低垂着眼，手中剪刀灵活地穿梭于各个枝丫，“可惜他不能第一时间看见了。”“真跑了？”“嗯。”他手腕扭动，把几枝长得繁茂的松枝剪去，没出几下，一颗好好的松树便被霍霍去大半，司马凌空一脸rou疼地叫道：“你下手轻点！”对方没理他，三两下再度除去主干旁一长势正好的枝条，司马凌空眼皮一跳，小声嘀咕：“人跑了你也别拿我东西撒气啊……”

    “你这树养得凌乱，主次不分，我好心帮你修剪反倒还说我的不是。”他下手虽狠，但修出来的型确实好了许多，司马凌空乖乖闭嘴，提心吊胆，待剪完后看见成品才呼出一口气。

    “还好有你，不然父亲回来见着，得骂死我了。”

    “司马右丞不是对你很好吗？”

    “拉倒吧，那都是表面的，rou做的人不如金石玉器啊，我地位比不得他那些传家的宝贝，他看他扳指的眼神都比看儿子来得情深。”

    想起父亲不日便要回家，司马凌空面上抽搐，唉声叹气，仿佛即刻就被掏空了自由。

    闻人庭笑笑，说：“你将树养在室内，树能精神才怪，不知道松树栽在屋里克风水吗？且松树喜阳，没有足够光线是长不好的。”

    “嗳，我对草木一窍不通啊……只是老爷子又硬逼我看着，可树不是活的还能成天围着人打转，我那么忙，这祖宗倒是娇贵，几日没注意就成这样了，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搬到室内啊……”

    司马凌空叹息一声，脑中忽而又灵光一现，贱兮兮凑上前对人嬉皮笑脸，“你也知连草木都要见阳光啊？所以是心甘情愿把他放出去的咯？”

    “与你何干？”闻人庭翻了个白眼，闭口不答，饶是司马凌空怎么求他也不肯多嘴。被烦得紧了，他微微皱起眉，道：“少多嘴，我要你找的人呢？”

    “自然找到了啊，不过嘛，想知道就等价交换！你不说我也不说。”

    忍住挥拳向那张欠揍的脸的欲望，闻人庭缓缓坐下，喝口茶，淡淡道：“自己跑的，估计我把他气着了。”

    “只是生气？怕是不对吧？”

    闻人庭抬眼看他。

    司马凌空与他接触这么久，自知对方是什么性格，他无奈叹气，说：“我说你，又是这样，别说你阁里的那些冷硬心肠斤斤计较的人了，就是正常人也还有哪个不跑的？”

    对方听了，微微低头，似乎真的反省，“真有那么坏？”

    “你就不是个当情种的料，”司马凌空撇撇嘴，说：“知道被关地牢里的甲级犯人吗？我审过不少，铁打铜铸的将军老兵也熬不过地下不见天日五天的折磨，你居然把人家扔进去放了十二天！这种情况还要人家喜欢上你，未免苛刻了”

    闻人庭摇摇头，说不是这件事。司马凌空一愣：“又出新矛盾了？怎么了呢这回又是？”

    “我杀一些人，又恰好全是他朋友，如今身边活人都没了，他有些意见……”

    “……他没拿刀干你真是仁至义尽了。”

    司马凌空扶额，道：“你们这性格就不是能走在一起的人。”

    “不，”闻人庭摇头，说：“他说过要永远追随我，他从不食言的。”眼中浮现火海前单膝跪地，仰面望他的少年，闻人庭眼神柔和下来，嘴角带出笑容，将司马凌空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咋这么自信呢，他效忠你又不是爱上你了，他为什么跟着你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不过是因为你帮他报仇，那时候你又没露出本性，稍微有个人样，他被迷惑住了而已，你看这些时间暴露出你的手段后他是不是已经有些疏离你了？我都看得出来。”

    “人家就不是吃你这款的，死了心吧还是……”对方冷眼扫过，司马凌空换了个嘴：“要不你去道个歉？”

    “不去。”

    “你这……”司马凌空无语搓脸，“道歉也不肯改你也改不了……以后真别找我支招了我不会。”

    “没用。”闻人庭倒是云淡风轻，他啜了口茶，问：“我要找的人呢？”

    “找到了，在地牢下绑着呢，现在去看他？”

    “不着急，让他好生歇着。”

    放下茶盏，突然想到什么，司马凌空抬眼看他，问：“真的把冯梦寒请过来了？你真的要用这个手段？”

    “嗯，总归是身体的调教来得实在。”

    这话太过没有人性。

    这么多年，他亲手送走不少旧友，只有闻人庭活了下来，且过得不错。他足够阴狠，有自保的能力，却少了些人情。司马凌空心中叹气，虽然不关自己啥事，也不免为那姓顾的小子伤心。

    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司马凌空叹息一声，说：“你也别太执着了，如今这风头对你不利，别再出岔子了，圣上这次已经不满，朝中更是不少声音指责你忘恩负义，再有下回我爹可不一定能担得住你。”

    “我有分寸。”

    听了这句话司马凌空又开始火大，修长指节再度揉上眉眼，“你还有分寸可言？刚回朝就对人下手，舒文修在皇帝眼里什么地位你什么地位？回来没几年这就想着跐蜉撼树，官职还没正式批下来呢，我看你是忘了自己那些前科不成！”

    闻人庭放下茶杯，冷静地说：“我知道，皇帝对舒文修前些年的帮助很是感激，可最近他风头太盛，颇有功高盖主之势，皇帝已有不满，只是犹豫，趁此机会快刀斩乱麻，既能除掉他，也能稳固君心，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