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胆子越来越大 (第1/1页)

    天色开始泛白，宋辞再一次跌回了噩梦的漩涡里。

    梦里的他又什么都没了，他只记得那仿佛是自己小时候的画面。不过半人高的孩子躲在墙边，望到的却是水泥墙斑驳的血痕，是生锈的铁链被拖拽在地上的刺耳声。

    画面换转，他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他被刺进皮肤的粗糙麻绳捆住，绑在舞台的边缘任人玩弄。他身上停留过太多人的手，被强行唤起的生理反应几乎是让他反胃。梦里的他满身都是散发着腥臭的体液，他却在那时候下意识寻找一个模糊的身影。

    宋辞睡得很浅，他的一部分意识已经回到了现实，裸露在被子外的脚腕冻得发抖，剩余的那部分却还在噩梦里挣扎。一直到睁眼的一刻，他都认为自己依旧被锁在那些笼子里。

    只是急促的呼吸声加上他本人快要坐起来的应激反应，竟然没有将身边的人弄醒。宋辞睁开眼就看到云先生的侧脸，两人之间虽然有段距离，但还是把他吓得一激灵。混乱的记忆这才开始慢慢回笼。

    宋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最后还算清楚的记忆片段大概是在主人身下拼命挺着腰被迫说一些荤话。

    结果到头来身体也没真的得到什么荤腥，反而是被扣着后脑喂了一次。

    宋辞现在回想起来，还感觉从喉咙深处一路到嘴角都隐隐发痛。

    云先生虽然看着冷，但对自己的很多事情上他知道对方都尽可能选择了最柔和的手段。当然这是在自己没有犯错的前提下。上一次犯错后的鞭子叫宋辞领教了对方不同的一面，这次他却实实在在有一点被吓到。

    明明自己不是第一次为主人做这种事，但喉咙口被强行抵开的反呕和后脑上不容抗拒的力气的确让他心有余悸了一把。他有那么一秒担心过自己会因为缺氧而晕过去。

    这种担心显然是事后才敢偷偷想一下的，那会儿被抓着头发的时候他满脑子只有怎么让人满意。倒也不用云先生怎么摁他，他就自己张着嘴贴上去了。

    宋辞的呼吸变得小心翼翼，一边往床沿挪着身体一边观察主人的呼吸幅度，确保自己没有把人吵醒以后才一步一挪地溜进卫生间。

    他猜到了这是云先生的房间，却没想到卫生间内的布置其实和他住的那间没有太多区别，除了那个足够几个人一起坐在里面的圆形按摩浴缸。

    宋辞揉着发肿的眼睛，发愣一样站在镜子面前。他的侧颈附近有深深浅浅的暧昧斑痕，明明只是粉色的痕迹，落在他的身体上倒显得比青紫色的淤青还要惹人怜。

    小家伙不敢再多看，捧着冷水洗了脸后才伸手轻轻摸自己两边有点撕裂伤痕的嘴角。

    伤口其实比上火结的痂还要小，也没有太大的裂口，只是存在于这张脸的嘴角时很难让人不往某些方面想。也不知他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是悄悄张大了嘴，特意感受嘴角的疼。

    可能是这种疼能让他回到现实，也可能这是他的主人在他身上留下的标记，暂时不会像吻痕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快速消失的那种标记。

    他的两边脸颊都是发酸的，在镜子里看来可能还有那么一点没有休息好而导致的水肿，宋辞一只手撑着自己靠近镜子，一只手扣在脸上轻轻揉了几次，眼神突然就变了。

    他发现自己的项圈不见了。

    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被自己弄丢了，当下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的主人昨晚嫌它麻烦所以拆走了它。小家伙从卫生间往外探了探脑袋，发现云先生还是刚才自己离开时的姿势。

    记忆里浮现出对方到家时看着有点苍白的脸，宋辞不懂那是因为疲惫还是什么别的导致的。他唯一希望的是现在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的主人多睡一下。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溜回了床前，如愿地看见属于自己的项圈正摆在床头，和云先生的手表一起。

    大概是一天内就被养得大胆起来的心作祟，宋辞侧躺在床边上，被子只有一角搭在腰间。他背对着云先生，手里捏着玩自己那条项圈。

    他自己是不敢摘它下来的，以至于从来没有机会好好观察过。皮质的边缘被仔细打磨过，宋辞这才发现那里写着自己名字的正楷字迹。他意识到这是云先生亲手写上的，然后立刻把整条东西内外翻了个遍，试图找到自己主人的名字。

    最后却只能在锁扣附近发现两个非常难以发现的英文字母。

    宋辞有点小失落，他把项圈放回床头，然后悄悄地捏着主人的手表带，把那块常年跟着云先生的东西带进怀里。

    时间还很早，这样特质的手表似乎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数字，多得那些英文字母宋辞不知道代表什么，手指十分不安分地扭了几下旁边的键，他便眼睁睁看见手表的时针和指针突然消失了，紧接着那东西居然在他手心里震动了两下。

    五秒静默后，明明不是电子屏的手表突然发出了一声像警报那样的动静。

    宋辞全身都僵住，他哪里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乱摁了几下的原因。突如其来的恐惧下，他连把手表摆回原位都不会了，僵着脊背祈祷云先生没有醒。

    在手里的东西发出下一声动静时，宋辞差点把它丢出去。

    云先生的手就从他身边穿过，并没有直接过来拿表而是拽着被子的一角，手臂微微一收就将宋辞整个人卷着一齐搂进怀里。

    “胆子越来越大。”他哑着声道。

    宋辞缩起脖子从喉咙里呜咽了一声，发冷的身体突然被卷进被子里还和他的主人相贴的那一瞬间，他就没了所有力气。

    云先生从他手里抽走手表，关掉了被人莫名其妙设置出来的警报声。

    然后发现小可怜虫一样的人蜷着身体背对着自己甚至不敢动。他伸手捏住对方发抖的下巴，低头故意凑到宋辞耳边问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他怀里的人匆忙点头，考虑了几秒又感觉不对，抿着嘴干脆抱住双臂软糯糯地开口：“主人对不起......”

    “我只是......”他低声补充。

    但只是什么？只是想要离主人更近一点，只是想要多摸一下有主人气味的物件，还是只是好奇主人的每一件事。他渴望的，或者说他想要的到底是那所谓的“近一点”还是越来越近？

    宋辞很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他不敢想更不敢说。

    云先生没有逼他把堵在喉咙口的话说出来，他的主人又变回了那个遥远的存在一样。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温柔地顺了几下，之后对方的拇指蹭过自己唇角红肿的地方。

    “去二楼等我。”云先生告诉他，“不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