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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受伤/回国/再相见 (第1/1页)
李文景走之后蒋飞木颓靡了很久。 和国内有关的一切都会让他无法克制地想到蒋明远。 这甚至和思念无关,而是一种本能,无论多远的距离,都无法剥夺掉这种本能。 那天之后赵千经常到他家楼下堵他。 蒋飞木不胜其扰,他实在想不明白赵千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赵千只是古怪地看着他,然后说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而已。你什么也不懂。 蒋飞木厌恶每一个会这样说话的人,大多数人都一样无知,但偏偏总有人觉得自己才是更懂的那个。 最近这段时间蒋明远的来信越发频繁,信的内容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每次收到信,蒋飞木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日夜恍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坚持不回国,如果说是赌气,这份愤怒也早就燃尽了。 后来他想,他可能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蒋明远,顺带着惩罚自己。 而这个惩罚的前提是,他心知肚明这样一定会让他哥痛苦。 在刑期的第三年,他所在的车队受邀参加了巴黎的一个摩托车展。 展览泛善可陈,众人在场馆中心巨大的积木拼接摩托车前面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就各自分开行动了。 蒋飞木没选择和大多数人一起去酒吧,而是一个人拿着单反四处闲逛。 他走到巴黎圣母院的前广场,钟楼的尖顶仍然还在重修中。 广场前有一对老夫妻,看到他胸前挂的单反,很礼貌地询问他能不能帮他们拍张照片。 蒋飞木欣然同意了,老爷爷颤颤巍巍从胸口掏出了一张照片,是一对年轻情侣在巴黎圣母院前的合照。 照片里正是面前的老夫妻。 他们已经结婚五十年了,如今老爷爷身患重病,两人决定在他最后的一段日子重游故地。 蒋飞木拿出单反,很认真的调试角度,老夫妻努力摆出五十年前的姿势,但是腿脚不便,维持不了多久。 蒋飞木飞速按下快门,拍了两张,一张拍进了正在修复的塔顶,一张没有。 这对夫妇选了拍进塔顶的那张。 蒋飞木要了他们的地址,许诺洗出来后会尽快寄过去。 随后坚持拒绝了他们递过来的钱,拥抱过后笑着和他们挥手再见了。 他走出了一段路,回头时那对老夫妻还站在原地,背后就是正在修复的巴黎圣母院。 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但是唯爱永恒。 蒋飞木在去勒布尔热机场的路上接到了向柏青的电话,告诉他蒋明远重伤住院。 拿磨尖的牙刷柄捅进了自己的肚子。 蒋飞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向柏青在电话那头焦急不已,但还是尽量放缓声音,“木木,订机票回来一趟吧。” 蒋飞木麻木地改签机票,坐上飞机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但是强烈的恶心从他的喉咙漫出,他蜷缩在座位上,浑身冒出冷汗。 空姐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蹲在一旁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蒋飞木摆摆手说不用了,他强打精神坐直身体,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下了飞机后早有人在机场等着他,不是向柏青。 “你们向总呢?” “在医院。”,司机很恭敬地回答。 蒋飞木感觉那股疼痛又开始蔓延了。 从机场到医院,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几乎都是在似真似假的晕眩里度过的。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下车的时候突然腿软了一下,靠在车门缓了五秒才踏上医院大门前的阶梯。 病房在走廊深处,门口有警察把守,向柏青也在那里等着他。 看到他的一瞬间向柏青神色复杂,但还是温柔地问他有没有吃饭,需不需要让别人送饭过来。 蒋飞木摇了摇头,他想问蒋明远怎么样了,但开口都是破碎的哭腔。 “柏青哥,我哥会死吗?” 向柏青摸了摸他的头发,“不会。” 蒋飞木要进病房的时候被门口的警察拦住了,向柏青打了一个电话,拨通了之后递给了其中一个人,对方很快变了态度,很客气地帮忙把门拉开了。 蒋飞木缓了口气,然后才敢踏进病房。 房间很大,设施齐全,看来是特批的单间。 蒋明远打着点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手臂上的青筋明显地绷起。 他上半身光裸,在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苍白的皮肤甚至将绷带都映衬地不显眼了。 他瘦了。蒋飞木想。 这时病床上的人突然开口。 “哥哥现在没法走过去,崽崽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蒋明远转过头看他。神色凄冷疲惫,但是语气却很惊喜。 那份不加掩饰的雀跃和开心让蒋飞木的心猛地揪起。 三年未见,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按部就班的平静生活下,已经足够的无所谓了。 他早已学会了为其他人而快乐悲伤。 但是重新听到蒋明远的声音时他才知道,这三年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 他之所以逃避,就是因为深知一旦重新遇到,这一切的伪装就会崩溃瓦解。 蒋飞木从听到蒋明远的声音就开始哭,他啜泣着走到病床前,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开口都是含糊的泣音。 他的悲伤太过巨大,沉重到让人不忍心听下去。 “别哭了宝宝。”,蒋明远抬起手臂想要帮他擦眼泪,但是只要一动就会牵扯腹部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蒋飞木勉强止住了自己的泪水,“蒋明远,你怎么对自己这么狠?”,他的声音颤抖无力。 “确实挺狠的,居然忍到现在才用这种方法逼你回来看我。” 蒋明远冲他伸手,“过来,走近点,让哥哥好好看看。” “木木长高了。” “嗯。” “没有变瘦,看来平时都有好好吃饭,真乖。” “嗯。”,他觉得自己又想哭了。 “原谅哥哥了吗?” 蒋飞木死命咬住自己的下唇,想要忍住即将泄洪的泪水。 “别咬嘴,崽崽。” 蒋明远略微挺起身子,伸出手臂,然后用两根手指强硬地撬开了蒋飞木咬紧的双唇,顺便勾起湿滑的舌头轻轻夹了一下。 蒋飞木一时躲避不及,只能含住在自己口腔里戏谑的莹白手指。 感受到嘴角要有口水流下来,他哽咽着吸了两下。 手指头猛然被嗦紧,蒋明远轻笑了一声,更放肆地玩弄不停躲闪的小舌头。 谁知道却惹恼了蒋飞木,他狠狠在指尖咬了一下,却又在听到蒋明远装模作样地呼痛后用柔嫩的舌尖舔了又舔。 蒋明远把手指伸出来,牵连出长长的银丝,指腹上还有小小的牙印。 “爱咬人的小猫。”,他的声音低哑温柔,带着数年未变的宠溺。 “你总是会这样吗?” “怎么样?”,蒋明远明知故问。 “当时替李展挡了一刀,现在又自己往肚子上开了个口子。” “我替他挡的一刀最后要了他的命,但是我只想让你回来看我一眼。” 蒋明远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激烈的情绪,“三年了,木木,你还要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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