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记事_1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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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还这么不管不顾万事不为自己考量,伤及自身,就是对我和对你太师爷最大的不肖!”

    这厢那小院中,陈金魁居然落了下风。

    也是因了此处地方有限,四面又被人堵死,使得六卜金钱课覆盖范围广、机动性高的优势发挥不出,却利于武侯奇门布局。然而这,还只不过是其中一方面原因,周蒙立于阵外细细看去,只觉诸葛青手下多有杀招,反观陈金魁,在生死局中对敌,尤其是对他们武当门人,倒还有诸多留手。

    他尚不肯伤及王也爱重之人,周蒙心知。

    他就扬声朝那阵中问:“不知陈掌门深夜独自上山,是为什么缘故啊?”

    “周道长,”陈金魁忙乱中投过来的视线却利得很,与上回的恭敬截然不同,他说,“我刚上山就听说王大师被您关了起来,敢问道长,有没有这回事?”

    不叫周爷了?迎着针对自身而来的怒气与敌意,周蒙心头瞬间便有了数,“哦?”他便讥讽,“可我为什么要回答你?陈掌门手伸得也忒长了,我们武当关起门来教育犯戒的弟子,与你术字门有什么相干?”

    “他没有犯戒!”陈金魁就提高了嗓门,瞪大了双眼,几乎在怒吼,“您是他尊敬的长辈,他在意您的话,您怎么能那样说他!大师他没有犯戒,”他的眉目又挤作一处,显得悲痛又挣扎,“大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犯戒?是我逼他的,我强要的他!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你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来啊!”

    伴着这番话——

    离字,炼狱!

    熊熊火势冲天而起,诸葛青右手掐着一个诀,目露凶光,脚下狠狠碾断了一截烧焦的枯木。

    然而陈金魁的注意力却全不在他身上,只见男人扑到地面翻滚,狼狈地躲过攻势,抬起头,仍是冲着周蒙的方向:“你把他怎么了……快让我看一看他!”

    他跪着,顾不上爬起来,唐装跌满了灰,此刻的他看上去再不像一个上位者,连普通男人的爱面子也谈不上,是一个向惶恐和疼惜屈服了,脸上因焦急还显出几分老态,甚至去乞求的,一个十分可怜的人。

    可是周蒙一点都不动容,残酷地回答:“你居然还想着见他?你不知道他有多恨你,厌恶你吗?要不是你赖着不走,小也何至于不得不忍住恶心——”

    “不必和他费这个事了。”诸葛青从旁凉凉地接口。

    他的表情忽然平定,甚至还在嘴角酝酿了抹淡淡的笑,对周蒙说:“就算您今天能绝了他对老王的痴念,也绝不了他对风后的痴念,日后这家伙还是要围着老王转的。与其如此,不如趁这难得的机会,在此了结了他,岂不永绝后患?”

    ……小子你说什么?周蒙侧目。

    他早瞧着诸葛青招招狠辣,就知晓这也是个不省事的,今晚受的刺激不轻,不过是看他眼神尚算清明才未多加干涉。可……年轻人杀心太重终是不好。也怪了,王也本人天性最是平和宽容,怎么沾上的一个两个却都是这种货色?交给哪个他都不放心。

    他思索的目光又从诸葛青挪回陈金魁——唉,没一个让人放心的。

    “小子想怎么做?”他这模棱两可的,就算是默认了。

    接着周蒙眼皮就是一跳,眼见着诡异的色泽明艳的火光从年轻人四周亮起。那年轻人眼角飞扬,颇有些睥睨四方的味道,笑着对他说:“请您在一边儿看着,不劳各位出家人动手,也省得再逼老王动手,我来替您做。”

    那不是普通的“地盘八卦——离字炼狱”。

    三昧真火这种专烧神识的火焰,不久前才被诸葛青融会贯通,糅合到日常术的使用中,说来,陈金魁算是第一个在实战中尝到它滋味的人。而细论起来其实在更早,初次上山两人狭路相逢的时候,诸葛青就仗着以暗打明出其不意,用这火烧过他。

    他的魂魄应已受创了——这是拿来试探王也的话,目的是打乱他的阵脚,但又不是胡诌,而是真的。

    不属于人间的火苗在夜空乱舞,连山顶都冒出红光。

    而在火焰中心的人rou眼可见地变得行动迟缓,神志不清。

    不清楚这是否就是所谓“神识”之伤所表现的症状,总之陈金魁对情况的判断力下降了。眼前明明生死攸关惊险万分,全靠他用已身命格涵养的六枚大钱仍在尽忠职守地不停卜卦,代替他思考,促使他捏出各种术法,才免于被神火灼伤吞没,可他的神色是缺乏紧张的,动作是机械的,人好像还停留在上一个场景里,嘴唇频频蠕动,念的是:“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他……”

    诸葛青面无表情,搂着双臂。

    良久啧了一声,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从脚边捡起一枚石子,运起高速流动的风刀在石头表面镌刻了个歪歪扭扭的“也”字,再一扬手,朝半空掷去——

    失神的男人空茫的眼神动了,他仰起脸,追着那枚石子——

    他转过了背——

    本来已经翻好卦象的金钱停在半空,无人理会,片刻开始疯狂乱转。它给不出最佳的卦象了,不过它的主人也不在意,陈金魁还在朝向半空转动着脑袋,只知道追着那枚石子,虔诚地、天真地、心无旁骛地,像拜月的古人追着他的月光。

    火舌舔上了男人的裤管——

    一瞬间空间如同发生了扭曲,从夜空、从房顶、从地面、从火舌的正中、从任何一个空无一人处开出无数黑色的大洞,移动的火苗被洞吞没,又从另一个洞被吐出来,陈金魁周遭瞬间清空了一片。

    “!”诸葛青旋身四望,什么也没找到,他就情急地朝虚空怒呵,“别捣乱!”

    他不会收手,既然王也可以原谅一个陈金魁,那又为何不能再原谅一个他?无论今晚发生了什么,只要陈金魁死,他与王也就还有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只有活下去的那个才能拥有未来。

    他于是运起最后的力气,召唤出全部仅剩的火,用着要把炁抽干的气势指挥它们扑上去,向着男人失去一切防护空荡荡的后背——

    可是王也似乎比他还要执着,陈金魁背后的空间再一次扭曲了,这一次,却不是火舌被吞进去,而是满身狼狈的道长自己掉了出来,热浪扑上他们面门,撩动他们衣襟,再度包围了他们。

    王也背对着瞬息而至的火舌,借着下落的势头向陈金魁扑去,随着双臂张开,又从他身前握拢,形成一个很宽松的拥抱,将一无所知的男人轻轻搂住了。

    ………………

    “魁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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