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7.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第1/1页)

    那间老酒吧，藏在音乐街角的地下层，入口处低矮灯牌晃着泛h的光。周五晚上七点，客人尚未挤满，气氛带着城市边缘才有的松弛。

    杨昊推门而入，目光扫过吧台。吴季芸早已坐在那儿，黑sE披肩长发垂落在肩，眼镜後的神情轻松带笑。

    「你还是没变，准时得像拍子一样准。」她晃了晃手里那杯金sEYeT。

    杨昊g了下嘴角，「你也是。以前在乐团彩排，你总提早半小时调音，还嫌键盘键距不够均。」

    她笑了笑，神情淡淡，不疾不徐地接续话题：「我下周就回巴黎了，这次只回来两周，帮我妈过生日。」

    「Louis没一起？」他语气平平，像只是例行问候。

    「他工作太满，飞不开。其实我们明年春天就结婚了，在尼斯。他家族蛮传统的，连婚礼地点都安排好了。我是新娘，但感觉b较像出席者。」

    「你愿意？」

    「我懒得抗争，选一场麻烦最少的合作。」她笑着，眼神却不闪躲。

    那笑里没悲也没欢，像一首排练过多次的和声，稳定却无波。

    吴季芸是杨昊大学时期唯一公开交往过的对象，小他一届，主修钢琴。他们是乐团里的固定搭档，她是手，他是电吉他手。默契来自排练室里无数个不语的夜晚，有时仅仅一个转调、一次即兴就能让对方会心一笑。

    分手那年，她决定赴巴黎音乐学院深造。没争执，没剧情。就像他们的曲风一样，克制、简约，连结束都像一段静音的——互相明白对方要的未来不再重叠，也不会因为眷恋就y接下一段旋律。

    从那之後，联络逐渐稀薄。再见，是多年後的今晚，而她的身旁，已经有了即将步入婚姻的未婚夫。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酒店想找香氛合作？」她忽然转了个话题。

    「有几家在挑。」

    「我倒是想到一个名字。」她顿了一下，「林蔚然。你知道她吗？」

    他原本转动酒杯的手顿了一秒，但很快掩去停顿，语气平静如常：「名字好像听过。」

    「林蔚然啊，香氛品牌的CEO。这两年在巴黎亚洲圈子里蛮有名的，我记得她去年回国了，也在宜京。」

    他没接话，只是轻敲着杯口，像把什麽声音敲碎。

    「我们留学时参加过几次联谊活动。有一年圣诞节交换礼物，我cH0U到她调的香水，小瓶的，叫《旋律》。」她语气轻柔，「那味道很乾净，像一首钢琴曲刚收尾时，留在空气里的和弦尾音。」

    「那只是你喜欢。」

    「但有些人，是作品先到，人才被记住。她就是那种人。」

    杨昊嗤了一声，「听起来很会营造人设。」

    「你对她有偏见？」她语气平直。

    「不是偏见，只是我看过太多人，靠刚刚好包装出来的真诚。」

    吴季芸没急着反驳，只轻轻转了转手中酒杯。「我跟她其实不算熟，说起来，也只是几次活动有见过。」

    她想了想，补上一句：「她给人的感觉不是外放型，而是安静、内收的那种。讲话总是慢半拍，从不抢话，也不急着x1引注意。大家在讲笑话，她常常最後才笑，但眼神很专注。」

    她顿了顿：「那不是社交技巧，是一种习惯——总是在观察别人，想确定自己说出口的话不会打扰到谁。」

    杨昊没说话，视线略为偏开。

    「我大学时有修过心理学，虽然学得不怎样，但这点看人的眼光……我觉得我还算有吧。」她笑了一下，语气温和，「她不是没感觉，是太敏感，才会把情绪藏起来。那不是疏离，是她习惯让别人舒服。你靠近一点，其实感觉得出来——她不是那种有心机的人。」

    她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补充：「之前还听说过一件事。有个香氛学院的学妹实验时把整组资料和样品打翻了，其他人都走了，是林蔚然留下来陪她重做，一路到半夜。没发脾气，也没一句责备。」

    杨昊眉心微动，却没出声。

    「我说不上来那算什麽，但你知道的，在那种竞争的环境，那种事，真的不常见。」

    她叹了口气，声音转得更轻：「她b我还小两岁，就要接下父亲留下来的整个品牌，不只是撑住，还得往前走。」

    她笑了笑，像带一点自嘲：「我爸妈这次叫我回来，只是陪过个生日。她那种生活，我可能一天都撑不住。我真的算幸福多了。」

    杨昊指节抵在唇边，静静听着。

    她瞥了他一眼忽然问，语气平稳：「你跟她很熟吗？怎麽看起来，成见颇深？」

    他没有回话，只是将视线落回杯中的冰块。

    「昊，我知道过去那些事让你难忘，但不是每个人都在演。」她语气温和，「你可以不喜欢，但至少别太快否定。」

    她停了一拍，拿起杯子喝了口，像是为这段话收尾：「既然你在找香氛设计师，不如见见她吧。她公司也在宜京，不远。」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外套，把空酒杯推向吧台边缘。

    「我先回了。那瓶《旋律》，如果你哪天闻到了，记得告诉我，是不是你会选的香。」

    她离开後，吧台重新安静下来，气氛像那瓶香水一样——收敛、克制，却停在他指尖。

    杨昊没有再碰酒，只静静坐着，指节轻抵唇边。

    那个名字，他其实早就知道。

    但有些名字，是不想被别人提起，才会假装自己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