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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明崇礼的头七。 明洲趴在床边发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木窗上的纹样是连理枝,嵌着的玻璃浑浊,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看不着外面。 夫晚元的睡眠一向很好,纽扣来敲门时他都没有醒。 明洲掀开被子,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着一条棉质宽松的裤子。 天还没有亮。 明洲穿着烟灰色的西装,头发高高梳起。 他的脸色苍白,没有化妆。 司机在前面一言不发,纽扣坐在明洲的身旁。 回到老宅的时候,明桢已经穿着正装在大厅等着了。 旁系的人也都到了。 女眷里有些人抱着自己的孩子。 “小叔。”明桢放下手里面的茶杯站起来去迎。 “东西都备好了?”明洲摆摆手,让明桢回去坐着。 “都备好了。”一旁穿着素白色裙装的女人接过话。 明洲不太记得人,盯着对方看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是自己堂侄的媳妇。 他的辈分大,明崇礼死了以后,他居然是明家辈分最大的人了。 明洲移开视线,轻飘飘说了一句“辛苦了”。 “都准备好了那就走吧。”他说。 即使是从外省赶回来,明洲到家的时间也还是很早。 明家办事老派,人死后并不信火葬。 他家的祖坟就在老宅的后面,坟墓罗列得整整齐齐。 旁系的人都在后面,在明洲和明桢祭拜完了以后才一一上前放花祭拜然后离开。 “小叔,”明桢说话时低着头,抬起手遮住嘴,“李家诚居然还有脸来。” 明洲瞥一眼明桢说的人,脸上带了一点笑,“说他你还要遮脸,怕什么?” “啊。”明桢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放下来。 明洲又笑起来,“掩嘴忌谈的规矩该是他们守的。” 祭奠的仪式持续了两个小时。 旁系的人都离去,明洲让明桢也离开,一个人留在了山上。 明洲看着墓碑前面高高堆起的白菊,蹲下后把碑上的水珠擦去。 “父亲,”明洲把一旁盖着的竹篮打开,拿出里面的酒杯和酒瓶,“您走的太早了。” 明洲把两个小巧的白玉酒杯放在祭台上,慢条斯理地拧开酒瓶瓶盖,然后倒了小半杯酒。 “现在他们都等着看明家的笑话,旁系也盯着我们等着分一碗羹,”明洲拿起一支杯子,把酒倒在墓前,“您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疼爱过我。” 他拿着另外一个杯子站起来,眉眼间都是忧愁,“可是到头来所有东西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他把酒泼在墓碑上,“现在我该怎么办?” …… 下山以后,明洲发了高烧。 他躲在自己的院子里面不想出去,穿着薄外套坐在二楼的桌子旁。 “二爷,”纽扣拿着他的手机,“夫先生的电话。” 明洲摆摆手表示不想接,桌子上放着一杯水和一板退烧药胶囊。 明洲的体质不太好,听奶妈说,是因为母亲怀他时受了惊吓后喝药伤了底。 家里的老人总是在背后说明洲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孩,怀着身孕还不知分寸的乱喝药,这哪里是爱护孩子的表现。 明洲倒是没有特别伤心,毕竟人就应该自私一点,如果他是女人,他甚至不会生孩子。 夫晚元也没有再打电话来。 楼下院子里面有很多山茶树,在八九月的这个时间段长了很多花苞。 明洲记得一些树上还有鸟的窝,他小时候见过里面深紫色带着斑纹的鸟蛋。 他眨眼时都感觉自己的眼皮发烫。 把胶囊从锡纸后抠出,混着水吞下去。明洲打了个哈欠,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纽扣拿了毯子上来给明洲披着,把桌子上的药拿走后又给他换了一杯水。 明洲昏昏欲睡。 …… 醒过来的时候,明洲睡在床上。 西装外套被脱下,他身上还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你怎么进来的?”明洲的嗓子哑了,因为热,出了很多汗,头发狼狈地贴在皮肤上。 “秀秀带我进来的。”夫晚元起身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搂在怀里,然后试探了明洲额头的温度。 “秀秀?”明洲皱起眉头,心里有种恶心的感觉。 “她就这么带你进来了,父亲死了她还在当明家的狗……她现在是为了谁做事?你又为什么那么明目张胆地坐在我的房间里面搂着我。”明洲因为发烧,说出的话都不过大脑。 “明洲,”夫晚元看着这样少见的名字,笑着把人的头发拨开,“你清醒后又要恼了。” “我很清醒,”明洲想推开人,用了点力气脑袋痛得可怕,“你看不起我吧,夫晚元。” “我看不起你什么?”夫晚元舒着眉眼,长卷的睫毛垂着,阴影打在眼下。 明洲瞪人时眼睛也痛,持续不过两秒他又眨了眼睛。 “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他有气无力地破罐子破摔。 “Яспросилтебяраньше.我之前问过你”夫晚元下意识用俄语回答。 “我听不懂俄语。”明洲拍开夫晚元扶着他的手。 “明洲。”夫晚元叹息一般叫他的名字,没有解释脱口而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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