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2-遗忘过去的人你叫刃 (第2/2页)

褥子里抱成一团。

    “小恒恨我。”丹枫说。

    “我不恨你。”应星驴头不对马嘴的抚摸对方因为悲伤而颤抖的嘴唇，像是小孩乱拨。

    “小恒想要我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应星又说。

    丹枫挣扎着撑起头，面无表情和蠢老公对视，绿色的眼睛凝结着痛苦和悲伤，“真的？”

    “嗯，嗯。”应星点头。“我的手段，你不是有所耳闻吗？要不是你拦着，我早把那小子做掉了。”他的拇指威胁地在脖子上从左滑到右，“很快的！……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尊重兄长。”

    丹枫又把头伏下去，反复蹭着对方没有用力所以软乎乎的胸部。应星见老婆没声了，只得绞尽脑汁继续哄，“就算给我宰了，你也死不了，我还有很多哥们，他们可以保你的平安。”

    “我不要你死。”丹枫说。这话从三百多老龙嘴里出来已经显得不是一般任性了，应星还是全盘接受，“好，我努力……”

    这么哄了几轮，丹枫紧绷的精神总算有了松动的迹象，应星见人好转，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搂着轻飘飘的老婆继续躺着。

    他倒是还好，少睡紧绷的日子在以前十分常见，只是苦了娇生惯养的龙龙老婆。慢慢打量着丹枫的脸，确实瘦了不少。

    听着人轻缓的呼吸声，他温柔抚摸干瘦的身体。晚上吃些带油水的食物吧。应星想。

    ＊＊＊

    “嘿、刃，刃！”

    黑发男人恍惚地转过头，他的小主人带着半边面饰，手持资料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刃喃喃，“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突然好漫长，我做了梦？梦吗？干什么？”他开始神经质地重复自己说的话，手掌一下一下捶着心口，好像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痛楚。

    丹恒习以为常，牵过男人裹满绷带的手，抽出一个针筒，“应该是老毛病犯了吧。我给你打一针。”

    “谢谢。”刃嘶声道歉，他现在喉咙干的要命，身体也对疼痛很敏感，可是面对丹恒打过来的药，他心里有什么在呢喃，不要拒绝。

    一管药结束了注射。这顺从的行径取得了丹恒的好感，“…有好点吗？”

    药的作用立竿见影。他确实感觉刚刚在脑子里出现的纷杂场景消失了大半，虽然还有一些听不清的絮语反复着，但他的日常一向如此，不会影响什么。刃松开了捶胸的手掌，良好的职业素养和私人情感让他忽略掉所有不适，全心全意地低头看向丹恒。“好多了，什么事。”

    “明天的日程结束以后可以休息一阵子，我们……去度假吧。”丹恒平淡的脸上浮现一缕羞涩的情绪，这对木头一般的男孩相当罕见。“不那么紧张，就像是朋友那样，找个海滩放松放松。”

    “都听您的。”刃不疑有他，他对不重要的事情已经失去了敏感性，丹恒的害羞完全没有接受到一分，“工资照算吗？”

    “算。”丹恒得了同意，明显松了口气，“到时候什么都有，你看看自己想要带什么吧。”

    刃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两人相对无言，推门而入的持明很好的缓解了这份尴尬，“小龙尊，这的几份文件他们拜托您签个字。”

    丹恒逃跑似的离开了。

    刃站在原地发呆。在他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此处是罗浮持明的某个办公楼29层，隔着玻璃，可以看见附近地皮正在兴建的大楼雏形，一些民工穿梭在脚手架间。

    他继续看着那一个个如蚂蚁般小的、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以前他的视线比这更加清晰的……不对，以前是什么时候？

    男人喉咙中发出含糊的呻吟，他决定去爬虫馆冷静一会。持明总部有一座丹恒出资建设的爬虫馆，只有亲信可以进入其中，刃就是其中一位。穿过层层阴冷寒凉的走廊就可以看见巨大的、散发绿意的蟒蛇缸。

    不知为何，每当接近那里，稍作片刻，刃都可以得到一种平静的感受，就像是和亲密的人一同休息般。

    ＊＊＊

    在经历3次虹膜认证和刷卡确认之后，刃如愿进入了戒备森严的爬虫馆。整个馆建立在地下，通体雪白如同一枚卵，而内部的设计古朴复杂，像是为了防止爬虫逃窜一般。

    他下了台阶，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根本没有人在。只有丹恒给了他这样的特权，想起来那个男孩，刃竟然没有任何快乐的感觉，也不存在被偏爱的喜悦。他来到自己最常停留的蟒蛇缸前，止住了脚步。

    那只肥硕巨大的蟒蛇隔着玻璃看他。今日也许投食的有些多了，蛇被各类爬虫包围，他竟然从那双眼睛中看出一种被sao扰的苦闷。

    “嘿。”刃低声说。他屈指敲了敲玻璃。“又见面了。”

    蟒蛇自顾自地蠕动。

    “我又开始头疼，好像有很多人和自己说话。”刃自顾自地倾诉，“好吵，我什么都听不清，还有很多画面……我甚至看不清现实的物品了。”

    “……自从被丹恒捡到也已经过去三年了，确实比一开始好转了很多。”他梳理现状，慢慢回忆着、将组织好的话语说出口，像是强化。“最先，我甚至分不清丹恒和记忆里的人…叫错他很多次。”

    刃自嘲的笑笑，“他们推断我应该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杀手，正巧受了重伤，落到持明总裁的车顶。”

    “好巧啊。”

    几只活泼的蟋蟀蹦到了蟒蛇的面部。蟒蛇缓缓合上瞬膜。

    “说起来，你也在变呢。”刃把手贴上玻璃，“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的玻璃缸上都是血。”

    “他们说你不服管教，一日复一日的用头撞玻璃……真是条倔强的蛇。”

    刃低头，想起那个男孩羞涩的脸，还是低声笑出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变好。”

    在黑色的、密集的昆虫之间，蟒蛇紧闭的眼流出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