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能不能请你别把我丢下 (第1/2页)

    四月中的台北，走出门像是个赌注。明明上午时分，外面一片金h，日头正大正YAn，没几个小时後却是瓢盆大雨，打在地面和绿sE塑胶遮雨棚上的水珠偌大，落在我身上的也是，带着沁凉的疼痛感。

    只带了一个小肩包，没有空间放雨伞和水壶，雨滴打在肩包上，浅褐sE变成深褐sE。我奔跑在窄小的街道里抄小径，排水设施不良，雨来得又急又大，整条小路像是变成一条小河，湍急地流过我的布鞋。

    「唉唷！你怎麽又淋成这样！衣服跟K子，还有鞋──你知道我每天洗衣服很累吗？你这个小孩，唉──」mama端着冒烟的菜从厨房走出，一看见我的模样，连盘子都没有放下就开始念叨。

    「快去洗澡，等等感冒怎麽办？看医生又要花一笔钱，你这孩子真是……」

    「妈──说好了是我先洗！」弟弟lU0着上身从厕所探出来，脸上都是不满，今天是星期天，这个时间他刚从游泳课下课回家。

    mama立刻蹙起眉头，重重把菜盘置在桌上，那声音震得我心慌，我看见她的嘴巴准备打开，急忙说了句：「没关系！弟弟先洗吧，刚游泳回来很累。来，你赶快洗洗，出来吃饭。」我向弟弟偷偷挤眉弄眼，他立刻会意，砰一声就把塑胶门关上，上锁。

    「现在很热啦，不怕会感冒！感冒了的话，我还年轻，喝喝水就好了，不用怕啦！」我向mama挂保证，她一双和我如出一辙的细长眼睛微微眯起，像在斟酌我话语的可行与可信度，尔後转过身，口里喃喃有语：「一个一个，都这样、都这样。」

    浴室里传来弟弟破锣般的嗓音，他大概还没到变声期，声音b较细，或许是这样给了他勇气，拚了命地飙高音。另一边的厨房，cH0U油烟机的运作声震耳，菜香飘出，我的肚子咕噜出声，鼻子很痒，但我忍住喷嚏。

    「你怎麽都不吃r0U丝？」

    我咀嚼着口中的炒番茄，看着猛夹r0U丝，如同饿Si鬼的弟弟，和mama碗中零星几条r0U丝，应道：「没啦，我就b较喜欢吃菜啊。」

    她摇了摇头：「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孩。」

    反正，读书也不花多少T力吧？少吃点蛋白质也没差。和着碎蛋和番茄，我把白饭塞入嘴巴，囫囵吞下。

    周一是blueMonday，走进捷运站的瞬间，彷佛被一GU灰sE调的慵困气息环罩，小腿酸涩，我抬头看了眼班次提醒，还有三十五秒，身边的人加快脚步，我也随之。

    「一月台列车往淡水……」

    排在队伍的最後，我盯着车厢内走出来的人步伐缓慢，警示声在此响起。即便是坐了把个月的捷运，我依然会在听到警示声後鼓噪起来，那声声像是催命符，我顿时丢失自己的温吞，内心大叫着抱歉，垂头y挤上车。

    到站时，各个车厢涌出身着相同校服的人们，有些人和我一样塞着耳机，播放着不知道是播客还是音乐，目如Si灰，前往学校的动作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发丝和後颈肩都是汗水，头发ShSh黏黏地贴在脖子上，闷住台北的Sh气和热气。

    走进教室，大家各自坐在位置上，或振笔疾书地补写作业，或三五成群地围作一团讨论韩团和影视。我将书包放好，瘫坐在椅子上，擦擦汗，拿出手机来用玻璃帷幕罩住自己，装作忙碌。

    「孟云、孟云！」

    我自昏恍中醒来，入目是陌生的空间，恍忽好一阵子，才发现自己躺在健康中心的绿sE床单的床榻上。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从旁观者变成当事人，躺在这个床上有种奢侈的感觉。

    「现在是几点？」

    「十一点四十二。」我聚焦在她的身上，这才缓慢地从回忆的片段里找出这一号人物，她是我的同学，跟每个人一样，也不太熟。

    我还在慢吞吞地搜寻她的姓名，她却像是有读心术般，笑着说：「我叫周yAn。」

    「周yAn……啊，是你啊！」

    周yAn，成绩好，人缘好，她似乎是高中生的模范样本──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社团方面玩得不太出彩。

    「你怎麽会在这里？」

    「你该问的难道不是我怎麽会在这里吗？」

    我一时间哽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窘迫。

    「早上的T育课，你突然晕倒了，我站在你後面，就自告奋勇来照看你。」她平静地叙述着，末了还扬起狡黠的J笑，凑到我耳旁道：「你不要有压力，我刚好也不想上课。」

    好学生也会想逃课吗？

    「当然会啊！」她大声地道，颇有理直气壮的气态。

    原来我把问题说出口了。

    「而且是谁跟你说我是好学生了？」

    「看起来是。」

    她将双眼眯成一跳细缝，「那你的眼光不太准。」

    医护阿姨这时刚好走回健康中心，看见我醒了，检查询问後也没什麽大碍，就写了单子让我们离开了。

    「我有个计划，你想听吗？」

    她走在我前头，双手背後，走路的模样一晃一晃，忽地转过来对我问道。

    我的脚程一向不快，恰好停在她的三块磁砖後，不近也不远，明明不是个有压迫感的问句，我却毫不迟疑回她：

    「好啊。」

    我们面对面坐在麦当劳二楼的角落位置上，她拿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笔记本，打开横放在桌上，我和她都歪着头去看。

    「这是什麽？」

    「计画啊。」

    「离家出走计画？」我照着她手写的标题一个字一个字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