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信件 (第2/2页)

，但我现在的目标是把普通话说好。我以前很少有机会看电视，现在可以和meimei一起看。这样就能学普通话了，还能看上面的字。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会成为阿兄那样好的人。

    我很想你。

    陈梦

    2010年11月6日

    唐纳德打开唐香蕊的那封信，开头是“尊敬的唐阿姨”，然后就是“感谢您对我的资助”和“我会好好学习”这样的客套话。

    唐纳德找出信纸和信封开始写回信：

    亲爱的梦仔：

    最近过得好吗？

    我是你的朋友。无论你身处何时何地，在遥远的地方，都有一个人一直挂住你。如果有人因为你的口音、家庭、成绩或者其他的事情瞧不起你，那说明那些人不配做你的朋友。没有关系，人生的路很长，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人。而那些讨厌的人，只不是记忆中微不足道的灰尘。

    虽然我看上去很受欢迎，其实我曾经也被排挤过。有一点很重要，如果有人对你动手，你一定要拼尽全力还击。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与个人的气势相关，不能从一开始就在气势上输给对方。越早还击，效果越好。

    祝你新年快乐！

    01/02/2011

    唐纳德把信纸折好装进信封里，点燃蜡烛，烤化火漆，盖了一个漂亮的深红色玫瑰印章。唐纳德寄的是特快专递，几天就能送到。不过对于陈梦来说，他等了很久才收到回信，甚至产生一种也许写的信寄丢了的想法。陈梦看到落款日期才发觉这封信很新鲜。

    唐纳德回想起自己刚回美国念中学的日子。由于在香港呆了六年，他原本的美式发音被带成了英式发音。而在一场课后的橄榄球运动中，唐纳德不慎将橄榄球称为rugby，而不是football。唐纳德虽然很快反应过来，纠正了称呼，但还是被同学们投以奇怪的目光。

    他是亚裔混血，本身就够奇怪了。唐纳德因此变成了“英国佬”。除了这个称呼，他还有一个外号“亚洲板牙”，因为他的两颗门牙看上去有些大。当一个人成为被嘲笑的对象时，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有可能被嘲笑，比如唐纳德的耳洞。那时候，唐纳德的双耳都带着小巧的纯金耳扣。

    这一切结束在一个下午。唐纳德在早上得知唐香蕊要去加利福尼亚参加学术研讨会，至少要去一个星期。当天早上，唐纳德一进教室就走到班上的混混头子史蒂芬·迈克尔斯的桌子边，双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挑衅的语气说：“放学后，校门口见。”

    唐纳德狠狠修理了史蒂芬，从此以后没有人会嘲笑他是亚裔或者其他方面。唐纳德带着伤痕回到家，来自香港的老女佣都惊呆了。唐纳德用粤语强调，让她务必保守秘密。

    “你和谁打架了？”马丁问。

    “一个小流氓。”唐纳德说。

    “你赢了吗？”

    “当然，我赢了，他比我更惨。”

    “哦。我会想办法推荐Heh多听点别的学术讲座。”

    “谢谢。”

    史蒂芬第二天照常上学，但看上去没有平常那么嚣张。唐纳德在卫生间小便的时候，史蒂芬带着几个小弟反锁了门。唐纳德本以为他们要做点什么，结果史蒂芬按着唐纳德的肩膀，看了他的私处一眼，说道：“我确定你不是亚洲尺寸，也不是软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

    唐纳德睁大眼睛很快又恢复原状，拉上裤链，洗了手直接出门了。不过那次事件之后，没有人再嘲笑唐纳德了，而史蒂芬真的开始一厢情愿地当起了唐纳德的好朋友。对于史蒂芬的各种玩耍邀约，唐纳德是没有时间应约的，平常要写作业，周六要练钢琴，周日是固定的外出运动时间。

    到了八年级，班上多了一个日本新同学。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在黑板上写了汉字名和罗马音，他叫川崎由纪夫。川崎体格纤细，身材矮小，再加上近视眼镜加持下眼睛看上去很小，于是他成了班上新的底层人。唐纳德之前说话时不时带点英式口音，而川崎的日式英语则显得非常扭曲。

    川崎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来到美国上学，而他本身的英语水平不算高。史蒂芬有时候会把他的课本扔到别人的储物柜里，或者故意拿走他的眼镜，看着他眯着眼睛看东西。史蒂芬仗着身高优势，把眼镜举过头顶，看着川崎踮起脚尖的尴尬模样。当他故意放低那只手时，有很快把眼镜扔给唐纳德，唐纳德通常会很快扔回去。等川崎好不容易拿回眼镜，他会看到，不怀好意的白人同学则会开始故意眯眯眼，以此嘲讽。

    “其实比起眯眼，有一个动作更能让亚洲男性气急败坏。”唐纳德说。

    “什么？”史蒂芬说。

    唐纳德握拳，然后伸出拇指和食指，靠近但不碰到一起，他说：“这个。”

    “哈哈哈哈，唐纳德，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说起由纪夫，他真的好小，各种意义上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