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邻家有一女，朝夕而相对（下） (第1/1页)

    「……其实，就是个小感冒而已，难不倒你到，肯定会好起来的。」林毓秀忽然掩唇轻笑，试图营造轻松的气氛，「没什麽好挫折的，赶紧拿出当年你和我争辩牙膏挤法时那GU坚持到底的劲啊。」

    她和他自幼相识，至今也近三十年了。儿时还居住在乡下小镇时，两家人靠得极近，中间仅隔了块小小的稻田，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再者，他们同年龄，玩闹了几次过後自然熟识。在那之後，无论做些什麽、要去哪里，她就喜欢和他腻在一起，她的童年、他的童年，彼此错落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里头有她、也有他。

    邻家有一nV，朝夕而相对——

    她记得清晰，宁夏里的某一日，当老师的小叔回到乡下老家，见了在内埕里嘻闹的两人，脱口说了这句文诌诌的话，当时还被打趣笑话了好一阵子。

    那时的她懵懵懂懂，只隐约察觉小叔话中有话，却没能想明白这话中的深意，没想到这句话刚巧让出门晒衣的阿姨给听了去，不出半日，传遍了感情深厚的两家子，大人们总将这句话挂在嘴边，闲来无事就拿来戏谑一下两人。头脑聪颖的他似乎听懂了那句话的意思，可她自个儿听着模糊，就是念来觉得顺口，久了、惯了，也就记在心上了。

    邻家有一nV，朝夕而相对……

    多少个时序变迁，从稚nEnG变得青涩，他们始终走在一块。别人瞧着习惯，也不讳言地直说，他俩感情这麽好，肯定会是一对的。那时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未来总是充满着美好想像，那时的她，确实不讨厌这样的说法。

    Ai情是个不讲道理的东西，从来不管你是否愿意，也许某天一觉醒来，某个人的身影就这麽狠狠地撞进心里头，即使那人你老早相识了十数年。

    十余年的朝夕相处，堆叠了过多的情感，忽然之间，就成了意料之中的模样——

    邻家有一nV，朝夕而相对……自然而然，就喜Ai上了。

    这一回，真的应验了小叔那日所说的话，很诡异、很奇妙，却也理所当然，诚如悄然横直撞进两人之间的微妙情愫。

    时间缓缓推移，辗转又过了两个年头。上了大学之後，他学医、她从商，虽是截然不同的生活圈，他和她倒适应良好，几近ch11u0的坦然，让他俩之间从不生隔阂。

    在一起的几年里，令她印象最深刻的，莫过於毕业前夕，有段日子，他总在医院待上大半个夜晚，回到家时已是夜深人静，他怕她担心挂念，回到住处时总记得捎封讯息报平安。起初她睡得迷糊，都是隔日才见着了他的讯息，再後来，他回来的时间愈来愈晚，两点、三点……他几乎在医院待到近四点才匆忙驱车返家，她整日悬着一颗心，深怕晚归的他碰着了危险，又怕他忙得回不了家，每个夜晚辗转难眠，非要等到他的讯息才肯放心睡下。

    那时的她，心心念念的，就是他能健康顺遂、一切都好。

    本想着，她和他能走上一辈子，就像电影里构筑的美好情节，开头温馨、结局温暖。不曾想，再刻骨铭心的Ai情都有云消雾散的一日，何况是那年未臻成熟的两人、未臻成熟的Ai情，初入职场的压力、聚少离多的不满，两人终究走上争执一途。

    那一年，堆砌高叠的炽热情感，成就了旖旎的童话；极其讽刺的，积累高涨的不满，也消融化作彻寒的埋怨。柴米油盐酱醋茶，能吵的、不能吵的，他们全吵过了一遍。谁也没能想到，压SiAi情的最後那一根稻草，竟然是一条被她挤压得扭曲变形的牙膏——

    又或许，那是他们之间早就扭曲变质的感情。

    那年冬天，碰上了数十年难遇一次的严寒冬日，稚nEnG的Ai情终究捱不住现实残酷，待不到来年春暖，摧折了。

    「牙膏啊……」因她这番褒中带贬、贬中带暖的话语，不经意地撩拨出更多复杂难解的情绪。

    「其实，蔓蔓她和你一样，也是胡乱挤牙膏的。」他轻声说。

    林毓秀短暂愣了几秒钟，笑意陡然僵凝在唇畔，直至这句话缓缓、缓缓地渗进脑子了，她才发现，葱白的指尖早已凉透了。

    一GU难堪猛然窜入心头，她强撑着唇角那道微颤的g弧，几次掀唇，最终吐出了一句话，「梁，你真的狠心。」

    不是不Ai，而是不够Ai。

    他想告诉她，就算没有争执、没有分开、没有遇上蔓蔓，他和她还是会以其他形式走上分岔路，对吗？

    很生疏、很拙劣、很隐晦、很残忍。

    这就是她曾经深深Ai过，也深深厌过，到了後来，还是搁在心上忘不掉的男人，她该b谁都要清楚。

    「我以为，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分开的这十年，她过着怎麽样的生活他全看在眼里，他现在说的这些话，来迟了好几年。

    「小秀，你是个聪明g练的人，但你过得像个傻瓜。人生很短，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事物上，你值得过得更快乐。」

    思念是在别离之後，後悔也是。回忆张狂，夜夜缠扰着她，扬声咆哮着要她不要忘、不准忘。

    於是，她开始夜不成寐，不论工作到多晚、多疲倦，总是会在凌晨四点准时醒来，彷佛在等着一封不存在的简讯、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他说，他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他还说，她值得过得快乐。

    这麽多年过去，值不值得早就无从计较了，可扪心自问，她快乐吗？不。

    但她应该活得快乐。

    是啊。

    ……逃避多年，现在想想，确实就像他说的，像个大傻瓜似的。

    她微微红了眼圈，「过了这麽多年，我还是说不赢你，你不去当律师实在可惜了。」能言善道，一张嘴犀利得很，走错行了也说不定。

    闻言，梁梓仁莞尔一笑，「可能吧，但我很庆幸自己选了这条路。」

    她想，是因为医生这条路让他遇见了蔓蔓吧。

    「还有一个问题。」她忽而细语道。

    「嗯？」

    执念这种东西说来很奇妙，转不过时就是旁人再怎麽苦口婆心也没用，可一旦拧转过去了，再紧的结好像也就这麽缓缓松开来了。

    说到底，她还是当年那个老Ai跟在他後头的幼稚nV孩，为了不值几块钱的面子和执念，虚度了泰半的美好青春……

    傻瓜、笨蛋。

    也因为像个傻瓜、是个笨蛋，所以她不甘心，她是真的很想知道……

    「梁，告诉我。」亮如悬珠的明眸对上他无声探询的视线，「分开之後，你还Ai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