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尾鱼〈双鱼〉(二) (第1/1页)

    这天，我们的小班班医师又是急急忙忙冲进整复所，嘴里嚷着她迟到了。

    迟到三分钟而已，而且这位预约的锺先生有打电话来，他遇上高速公路塞车，正在找车位，还要五分钟才会到。

    见我无奈地望着她，小班班医师笑着挥挥手：「玖安已经学会怎样C作整套记忆整复术，我今天就要让她上机，很快我就会改掉这坏毛病啦！」

    「不好意思，我有预约，敝姓锺??」一个带点外国口音的男嗓传来，一个满脸歉意的男子推门而入。

    他戴着细框眼镜，穿着有休闲感的西装和圆领衫，看起来聪明有品味，然而，当我们的视线落在彼此脸庞上时，他一愣，而我冲上前去揪起他的西装领子。

    「圆圆，你在g什麽？这样我们会得到负评的！」胡玖安跑过来拉住我，小班班医师也来帮忙，但她们俩位弱质纤纤的nV子，哪能阻挡得了我。

    「是不是你？开车撞Si人还逃逸？」我怒吼，只见那人腿脚一软，但仍口齿清晰地辩驳：「不是我！但你、你是谁？怎麽和那人长得一样？」

    「那是我妹！我是她双胞胎姊姊！」我抡起拳头狠揍他几拳，而後反手扭过他的手臂；喀啦一声後，我将他的两只手锁在背後，最後掏出手铐，将他铐在玻璃门握把上，这才发现我满身大汗，小班班医师和胡玖安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为两位介绍，预约下午两点疗程的锺梓泷先生，同时也是撞Si我妹的凶手。」我开口，拨开遮住视线的Sh搭搭浏海，锺先生还在挣扎辩解：「我知道有个车祸事件，但我就说了，真的不是我！」

    我亮出电脑桌面的照片：「我告诉你，我脑内植入了我妹的记忆，犯人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你看，发型也没变过，你还狡辩？你为什麽丢下我妹？你为什麽不自首？」我踢了锺先生一脚，他痛苦地皱眉，小班班医师阻止我：「圆圆，够了，不然你告他肇逃，他同时告你伤害罪，没完没了！」

    闻言，我才决定先收手，小班班医师问道：「锺先生，不好意思，要先让你以这种方式问诊。」她指指手铐，继续说道：「我们柜台小姐寻找杀妹仇人很久了，她爸爸在事故现场发了一整年的传单，到现在仍然很难走出丧nV之痛。」

    「真的不是我！我是因为失忆，加上经常梦到一个车祸的噩梦，才来这里的！」锺先生辩称，小班班医师反问：「那你敢进行记忆整复，让我们调度出你所有的记忆吗？说不定，你是失忆才忘了自己做过的事！」

    「可以！我问心无愧，我很确定，就好像我在看一出自己演的电影，萤幕上那个人是我，但是我完全没有真实的感觉??」

    锺先生的笃定让我一愣，小班班医师看向我：「圆圆，既然他同意，你先别动粗了，他的确得说出车祸事发经过和细节，不然，警方只会当他胡说八道。」

    我点点头，小班班医师压低声音：「你哪来的手铐？我都不知道你会武术！」

    「学很久了，我以前的兴趣是警匪y汉片，手铐我买来一直带在身边，为的就是这一天。」

    我松开手铐，扭送锺先生到诊间，然後把他跟诊疗椅的扶手铐在一起；小班班医师看我俐落的身手，又露出一个颞颚关节松脱、嘴巴阖不起来的表情，难为她长得这麽知X，也难怪她吓成这样，第一次见到她时，我还是个哭不停的车祸受害者家属；当我来到整复所工作，我已经是个迷妹魂上身、故作傻呼呼的快乐小胖妹。

    抱歉罗，小班班医师，棉花糖版的杨紫琼，才是我真实的样子。

    原本我还想警告锺先生别乱动，但是，被固定在诊疗椅扶手的他，一点也没有轻举妄动的意思；相反地，他一脸正气凛然，让我不禁思索，如果他是这样的人，当初怎麽会逃离事发现场呢？

    根据警方判读胎痕，他以一百二的时速扬长而去，希望他路上没再撞上其他人。

    小班班医师先问诊，锺先生垂着眼，娓娓道来，他的离奇遭遇。

    锺梓泷先生的自白

    记录人：赵可圆

    日期：三月七日

    这，要从何说起??？

    半年前，我搭上一辆公车，在山路上发生重大车祸，我失去所有记忆，身上证件和手机可能坠落山谷了，没能找回，医院和警方非常头痛，不知如何是好。

    唯一知道的是，我可能做过器官移植，因为我上衣口袋里有一包免疫抑制药物，身上有动过心脏手术的伤疤，医师判断我可能经历过换心手术，然而，国内的医院查不到和我相符的换心案例，推测我是在国外进行手术。

    我稍微康复後，坐在医院中庭，抱着空白的脑袋一筹莫展时，一名中年nV子看了看我，用「锺梓泷」这名字叫唤我。她自称是我离婚数年的太太，她住在台中，北上探望住院的昔日长官；我看着她的脸，她高高瘦瘦，俐落短发，看来JiNg明g练又不失nV人味，的确是我会喜欢的类型，但我摇头表示，我需要证据。她笑说这很像我会做的事；而後，她一脸笃定，列举我是锺梓泷的事实。

    第一，她手机里有非常多我的照片，包括婚纱照，我问她，会不会只是和她丈夫长得很像，她说，我右膝外侧一定有颗明显的痣，我拉起K管一瞧，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她说我小时候在美国长大，协议离婚後随即又去美国，很快就渺无音信，这事她在讯息中和朋友讨论过，她给我看对话纪录，确实不是她变造出来的。

    第三，她用手机找了本财金类英文电子书给我看，我轻松读出声，我这才发现，我英语流利，对专有名词也毫不陌生；前妻解释说，我擅长投资理财，长时间以当冲的短线交易维生，还是个只看指标的冷静技术分析派。

    第二天，她带来更明显的证据，一个和我长得极度相似的儿子，甚至血型也相符；我想过要不要做亲子鉴定，但是，当那孩子走向我，同病房的老先生看了看我们，开口说了句话。

    「龙生龙，凤生凤，错不了的，你们根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我出院後回到以前的家，家中还有很多属於我的旧物，那些衣服、鞋子、日用品，的确都是我会喜欢的质感和设计，旧鞋穿来也非常合脚，就像我曾长时间穿着，只是，我仍然觉得有点怪怪的，总觉得那不是我的鞋子。

    打开先前用过的电脑，我看了看密密麻麻的GU市图，很快再次掌握了C作方法；由於无路可去，我相信这是我原本的生活，於是住进这个家，日子就这样安定下来。

    「你还是一样，喜欢古典音乐，喜欢纽西兰口感偏酸的红酒，喜欢泰式料理??只是你能接受的辣度减少很多了，以前总是吃到嘴唇红肿，应该是手术後b较重视健康饮食吧。」

    一日晚餐後，前妻笑着这麽说，我困惑地问她：「除此之外，我有什麽改变吗？」

    「个X温和许多了。你以前最重视孩子的课业，现在，你居然愿意带他去看画展。」前妻弯起嘴角：「经历大难，真的会改变人呢。」

    「听起来你很了解我，也很Ai我，那为何我们会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