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风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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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2/2页)



    方既白轻声笑道:“倒真是个直白的好名字。”

    “是啊是啊,”谢秋声接着张口就来,“意思是我不仅要活着祸害遗千年,我还要活得比谁都好。”

    方既白道:“怎么还妄自菲薄起来了?你怎么会是祸害呢?”

    明明只是个身世飘零的普通人罢了。

    谢秋声心道那是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德性。你这种人要是知道我一年玩弄三个男人感情害死一个心碎一个还有一个为爱远走长白山至今未归,没事还争权夺利不择手段,手上鲜血数不胜数,你肯定第一个跳出来大叫“好你个祸水”一巴掌把我扬喽。

    方既白暂时是没机会知道了。

    谢秋声好像只骑在虎背上偷着腥了的猫儿,不答话,只笑嘻嘻地环住了方既白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耳根子蹭了蹭。

    任你是什么正道之光这会儿也得乖乖给我为虎作伥。

    他瞥见正道之光偷摸红了的耳根子,不禁咋舌,他都多久没见这么纯情不禁逗的人了?蹭一蹭而已,这还什么都没做呢。

    逗过头了就不好了,他如今可没心思再多一朵烂桃花。

    他拿捏着分寸,收了手,规规矩矩地搭在方既白肩上,再也不肯过头。

    他看不见,背着他的方既白莫名失落下去,他向来是个很规矩的人,因此希望别人最好也规矩。

    此刻却古怪起来。他宁愿这人不要太规矩,希望那双手能多环着他一会儿,想多闻一会儿这人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当他初出东海,谢长命是他为数不多东海外的朋友吧。

    方既白背着人慢慢踱步,背上渐渐没了动静,他轻轻喊了声“谢长命”,没人应——他睡着了。

    谢秋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方既白是蓬莱岛上的方家人,说来也算世家子,因掌门与五毒一脉有些渊源,被派来苗疆处理一些旧事。

    方既白说自己也有心去中原历练,此番事了也不会回蓬莱,只叫人回东海复命,自己还要去中原蹚一蹚红尘。且盛邀谢秋声同行,谢秋声自然求之不得,恨不得叫他马上启程。

    尽管沾了方既白这“五毒贵客”的光,他能窝在五毒深处好好养伤,避开了那牛鼻子。可保不准他会碰见那疯女人,他如今这任人宰割的模样,碰见了她还不如被牛鼻子抓回去,毕竟牛鼻子要的只是那张羊皮纸背后的秘密和他这身子,那女人要的却是他的命。

    他也不能太猴急,至少不能现今在方既白面前露出庐山真面目来,回中原还得靠他呢。

    他只能老老实实窝在属于方既白的客房里养伤。

    牛鼻子人不在了,他下的药还在,方既白给他请的大夫束手无策,只道他中毒,不知如何解。

    方既白见他故作的愁眉不展,信以为真,替他一道忧心起来。

    这日入了夜,谢秋声正翘着二郎腿歪在竹榻上吃着瓜果,忽听闻门外脚步声,忙不迭放下腿和果子,病恹恹地倚在榻上假作小寐。

    有人推门而入。

    一阵脚步轻快没什么声音,应该身强力健有武功傍身,是方既白。另一阵脚步声沉重一些,听着武功不济,是谁?方既白在五毒的朋友?

    他假作从小寐中醒来,刚要起身,方既白比他还急,飞也似的上前来按住他的肩,温声道:“你身体不好,多躺会儿吧。”又招呼跟在身后的五仙教打扮的男子过来,对谢秋声介绍,“这是五毒有名的蛊医圣手曲姜曲大哥,他医术卓绝,一定有办法解你身上的毒。”

    曲姜看看方既白,又看看歪在竹榻上的谢秋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一枚深黑的美人痣。

    谢秋声看着眼前的苗疆男子,的确素不相识,不知为何,他眼皮子突突直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但是方既白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苍白的笑,虚弱道:“那……有劳曲大哥了。”

    曲姜笑道好说,他不搞中原大夫望闻问切那一套,自有其他法子。查看过谢秋声的情况,曲姜面露古怪。

    方既白紧张问道:“很严重么?能不能治好他?”

    曲姜:“……”

    那可太能治好了。

    曲姜心道,能治不好吗?这毒就是从他手里出去的,取灵蟾灵蛊入药,能封住内功高手内力长达半年之久,唯一的缺陷是必须要整粒口服,若是用来暗算,傻子才会吃它,若不用来暗算,那要它有何用?若只是用来挟持人质,那代价也太昂贵了。故而虽然功效极强,却无人问津。

    只有那个疯道士谁都不放在眼里,从他这要了一堆去当软筋散用,不吃就把人打趴下,捏着人下巴灌下去。

    联系一下几日前疯道士突然发的癫,曲姜多少心里有了数。

    曲姜眯了眯眼,安抚方既白:“别担心,虽然棘手了些,但是于性命无碍。这几日方公子好好照看他,曲某回去配药,一定能让这位少侠重新活蹦乱跳。”

    方既白比谢秋声先松了口气,他叫谢秋声好好休息,自己送曲姜出了门。

    曲姜与他同行一段,待远了客舍,曲姜不动声色地问:“方公子和那人是什么关系?”

    方既白一愣,原本想说朋友的,可当真有人问起来,“朋友”二字堵在喉头,竟然难以出口。他隐秘地想,我大概不大想和他做朋友的。

    他思来想去,却也没有别的说辞,只好说:“是很好的朋友。”

    曲姜犯了嘀咕,心说你才认识人几天?就“很好的朋友”了,果然是方家刚放出来的少爷,不识人心险恶。

    他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却不由得起了看好戏的心思,他问道:“方公子很了解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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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既白被他问住了,片刻后只能摇摇头,“其实我与他萍水相逢罢了。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怪可怜的。”

    此话一出,曲姜了然了,他没忍住,决定点拨点拨这不谙世事的少爷:“可怜的人有很多,哪里是可怜得完的?只有方公子这等人心善,容易看进眼里,从而产生一种错觉。”

    “错觉?”方既白疑惑道。

    “是。”曲姜答,“心善的人,总是容易将同情和怜悯错觉成别的,其实呢,撇开这层可怜,你们连交集都不会有,更别说别的了。心善很好,但只是心善就足够了,不要投入更多不该有的东西。”

    方既白似懂非懂。

    曲姜离开了。

    是吗?方既白立在原地。

    苗疆燥热的风吹来泥土的香气,月亮高挂起来了,一缕一缕漏进密林,铺在地面房顶,像残冬的雪。

    是这样吗?没有别的。全都是因怜悯而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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