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回声 (第1/1页)

    夜，静得过分。

    昕甯坐在房间的小书桌前，手边那杯红茶早已冷透。笔电开着，萤幕亮度调到最暗，她盯着画布上的线稿好一会儿，迟迟没有下笔。

    画到《玻璃公主》第30夜，她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

    但她错了。

    「你会後悔的喔。」那句话其实是对他说的。

    她在画的那一刻，手还在抖，怕太过清晰的笔触泄漏情感，怕旅人那句「我只会後悔没有早点遇见你」显得太贪心。

    留言涌进来了不少，她没有一一看，只是像以往一样滑过去。但当她滑到那则匿名留言时，整个人愣住了。

    你画的公主，很勇敢。

    但我想对她说，就算会碎裂，我也愿意留下来。

    因为我发现，b起受伤，我更怕，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她盯着这三行字许久，心跳却像拥抱前那样快得几乎跳出x腔。

    虽然没署名，但她知道是谁。

    她记得他说话的语气，也记得他总是藏不住情绪的习惯。那样的句子，不是粉丝，不是读者，是他，宇诚。

    他看见了，最终用这种方式留言。

    她说不清这种被「看见」的感觉是好是坏，只觉得眼眶忽然酸了，想哭又哭不出来。

    这晚，她心被点醒，那句「我更怕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像针一样刺进她心里某个地方。

    原来，他不是只是看见了，他是在乎的。

    她躺回床上後，又爬起，重新打开绘图软T。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不是「排进度」而是「想画」，主动地、迫切地想画下些什麽。

    虽然画面空白，但她却没有再迟疑。

    画笔轻轻落下，玻璃塔仍在，星夜未歇，但这次，主角不再是孤单一人。

    《玻璃公主．第31夜》

    旅人没有问她愿不愿意，只是静静地站在塔楼下，一夜又一夜。

    暴风雪来过，玻璃碎过，星星熄过，但他仍在。

    直到有一天，塔楼的门轻轻开了一道缝。

    她穿着白裙走出来，头发有些乱，眼神却b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澈。

    「你真的…不怕我碎掉吗？」

    旅人笑了，「不怕。我只是想，在你碎之前，能多陪你看一次星星。」

    她没有回答，只轻轻将额头靠上他的肩，像是在测试，这是否是真实的温度。

    那夜，他们什麽都没说，只是一起坐在塔下，看风，听雪，等待春天。

    画完这一篇的时候，时间已经凌晨四点。

    昕甯没有上传，只存了草稿。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天空泛着浓重的蓝灰。

    她低声笑了笑，自言自语，「你会留下吗？」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跳出一则讯息。是他…

    我今天下午有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起吃个饭？我有话，很想亲口跟你说。

    她盯着讯息看了一会儿，指尖慢慢滑动，回覆。

    哪里？

    对话没再多说什麽，但约定的地点，是她熟悉的一家咖啡厅。

    那是他们曾经约会的地方，当时她点了热可可，他点了黑咖啡，两人一人苦一人甜，却聊得意外轻松。

    她提早到了几分钟，发现座位已被预订，一束花静静地摆在木桌中央，不张扬，但她一眼就认出那是「紫sE风铃草」，她曾在他旁边讲过自己最喜欢的花。

    「你记得啊。」她坐下时笑着说。

    宇诚穿着衬衫，发型难得地整齐，看起来b平常正经了不少。他站起来替她拉椅子，又坐回去，一脸紧张。

    「我…有很多话想说。」他挠挠後脑，「但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

    她看着他那副熟悉又可Ai的样子，笑得更温柔，「那从道歉开始吧。」

    他立即点头，「对不起，我一直看着你笑，却没想过那笑容後面藏了多少撑着不倒的辛苦。」

    她眼眶一热，低头轻轻咬了咬下唇。

    「我也有散不开的Y霾，我以前很怕连累别人，怕接受温柔就要还更多温柔。但你知道吗？後来我才发现，最让我害怕的，是连让谁靠近都不敢的脆弱。」

    宇诚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

    「那我们再试一次好吗？从陪你吃饭开始，陪你画画、逛夜市、过生日…我不会过分要求什麽，只希望你知道，我会一直在。」

    她没有立刻回话，只是让那句承诺在心里慢慢沉淀，像熟悉的红茶温度，渐渐从指尖扩散开来。

    那瞬间，她心中浮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如果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用再藏、不用再退、不用害怕某天对方会消失，那会不会，b童话还真实？如果有一天真的结婚了，那个站在她身旁的人…可以是他吗？

    她红着眼眶，笑着说，「这顿道歉请客，我收下了。」

    「不只请客喔。」他笑了笑，「我还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小画册，封面是一张熟悉的cHa画，玻璃公主和旅人，在星空下并肩坐着。

    那是他自己印下来的。

    「这是你画的，但对我来说，是我们的故事。」

    她鼻头一酸，紧紧抱住了那本小册子。

    也是那一刻，她终於明白，自己没有和别人不一样，一味躲避只是害怕面对未知的脆弱；自己并不是不值得被Ai，只是还没遇到那个，愿意接住她所有裂痕的人。

    现在，她遇到了。

    她不再怕太yAn太过耀眼，融化如履的最後一层薄冰，因为她知道，有人已经静静等着她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