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集市偶遇 (第2/2页)

阉狗，一旦弄巧成拙，到时候不光是对方的拥趸，就连平日里跟在自己身边点头哈腰的狗，都要上赶着踩几脚，以示效忠。

    所以这份罪名，除了翻身无能的谋逆之罪，再无他选。

    无中生有历来是温衾的拿手好戏，躺在衾被里闭眼粗略一想，便有了个大概。

    春假还未结束，温衾在寿川院里呆着无聊，决定去燕州郊外的集市上逛逛，散散心。

    集市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温衾兴趣缺缺，逛了半条街，又有些后悔，外头这样冷，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倒还不如闷在屋里，虽寂寥，但好歹温暖。

    随行的是身边跟了最久的太监小祝，见他一边要仔细着看顾，一边又对集市上的东西两眼放光，温衾觉得有趣，问道：“这集子上的东西又没什么值钱玩意，你跟着咱家这么多年，什么好货没见过，怎么这般好奇？”

    小祝一愣，本能地以为温衾是在责怪自己，吓得脸都白了，舌头打架，支支吾吾半天。

    “怎么，我是什么吃人的猛兽？”温衾更乐了，虽这小太监跟着自己十来年，不过若真算起来，二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平日里都是他一板一眼地汇报，自己点点头或是最多哼一声表示知晓，就叫人家退下了。

    高兴了赏点小玩意，不高兴了就甩两鞭子，恐怕人家心里早就被自己喜怒无常的性子吓得胆小如鼠了。

    “咱家平日里是不是很吓人？”温衾笑起来，细长的凤眸上挑，看上去心情不错，“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奴婢不敢！厂公您人善心善，时不时给奴婢们赏赐些金银珠宝，奴婢们三辈子也买不起，私底下都叫您活菩萨呢！”小祝要跪，温衾伸手给他拽着，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还是不要太扎眼的好。

    “活菩萨？”什么天大的笑话，温衾大笑，“活阎王还差不多。”

    逛街没什么意思，倒是中间的小插曲让温衾重新有了精神。

    嘴上说着无聊，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小祝手里倒也拿了满满当当的小玩意，都是温衾心血来潮买的。

    “啧，回去拿给他们一起分了吧。”瞧了瞧这堆废物，买的时候觉得好像有用，这会儿再看，全是无用的东西。

    “是。”小祝从袖袋里掏出个锦布口袋，将那堆零碎一一装好。

    “慢着。”温衾出声，从那一堆里头捡了个面捏的孙悟空出来，“这个给咱家留着。”

    主仆二人收获颇丰，刚转身准备回府，温衾余光瞄到旁边摊贩卖的东西——蜜饯甘蕉。

    心中一惊，快走两步上前盘问：“敢问这位大哥，可是青州人士？”

    那商人满脸沟壑，看上去约莫五十上下，肤色黝黑，个头不高，颧骨凸出，确实是青州人的明显特征。

    男人咧嘴一笑，答道：“这位公子倒是个懂行的，知道这甘蕉是咱们青州的特产，怎么，难道您也是老乡？”

    这就是承认了。温衾愈发激动，面上没露，微微点头，接着道：“倒也不是，只是有故交是青州人士，不知这位大哥可识得一位名叫温茂德的，他原是青州知府蔡彬的州判。”

    问得太过直接，温衾一愣，赶紧找补道：“在下与这位温先生是忘年之交，不知为何这些年却失去了他的音讯，又因实在难以离开燕州，只得到处寻人打听他的下落，还望大哥莫怪。”

    男人微微抿了下唇，似乎是在思索温衾嘴里的两个名字。

    等待是天底下最最难熬的事，这卖蜜饯的商人不过思考了须臾，温衾的心却像被悬吊了几十年之久，眼巴巴地盯着人看。

    “蔡彬当年被斩的案子闹的沸沸扬扬，上了岁数的本地人没有不知道的吧！只不过您说的这位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听您说的，他与蔡彬多少有些干系，只怕是……咳，大过年的，公子要不要买些蜜饯带着路上吃？”

    “多谢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悬着的灵魂重又回到躯壳，“小祝，这大哥的蜜饯都包了带回去。”说罢，也不再去看那商人一眼，转身就走。

    “是。”小祝上前一步，询问价格，“你还有多少货，我们家公子全都要了。”

    “多、多少？”脸上的褶子都乐开了花，男人拿了银钱笑个不停，朝走远了的温衾喊道：“公子真是大方……”

    没心思听那些恭维的话，陷入沉思的温衾自顾自地走。

    这么多年，派出去的几波人都没找到你的下落，难道真的死了么？温茂德，我的父亲。

    温衾咀嚼着这个许久未曾想起的名字，嘴角牵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