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隐痛的裂缝 (第2/5页)

知远说，「他们要我把伤口掀开，证明我是真的痛过，才肯承认我画里的温暖不是谎话。」

    那一瞬间，陈亦然看见了他话语背後的刺：那些年来匿名的留言、采访里半真半假的追问、线上读者对「疗癒」两字的贪婪索取。每一次看似掌声的场面，总藏着「你必须更ch11u0」的默默拷问。於是他只是点头：「如果你拒绝，我会在所有你不想面对的地方，替你说不。」

    江知远没有回应，只拉开椅子坐下。椅脚在木地板上摩出一声短促的刮擦，像是把一段历史重又划亮。他拿起画笔，指尖用力到微微发白，笔尖落在纸上，却无法前进。他忽然把笔放回笔架，像是终於承认这一刻画不出来。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这回是孤儿院的旧友传来的讯息：院长身T恶化，可能需要众人回去一趟。讯息附上一张院子老树的照片，树影斑驳，秋风将落叶吹得凌乱——像极了他记忆里那些没有收尾的夜晚。

    他盯着那张照片，喉咙像被什麽堵住，过了很久才吐出一句：「我可能要回一趟东港。」

    陈亦然看着他，没有追问为什麽，只是点头：「我陪你。」

    「不用。」江知远几乎是反S，「那里……不是适合你的地方。」

    这句话像是习惯X防卫，却也带着某种用力保护的笨拙。陈亦然没有y闯，只轻轻说：「那至少，让我送你到车站。」停了停，又补一句，「或者，只要你愿意，让我在你回来的那天去接你。」

    这一次，江知远没有立即拒绝。他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落回那张半完成的月亮，像是在衡量某种重量。窗外的光忽然被飘过的云遮住，画室暗了一层，两人的影子被拉长，交叠在地板上，像是两条仍未找准距离的线。

    「我想一想。」他终於说。

    一句温和的推迟，却把压力又往心底挤了一寸。矛盾并没有因此爆开，它只是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更多空白。陈亦然懂得这种无声，他收起保温罐，没有b近任何结论，只把门口的灯泡往上旋紧了一点，让玄关亮一些，像在替某个未知的晚归预留微光。

    夜晚的空气愈发沉重，画室的窗半开着，cHa0Sh的风挟带着路边草木的气息，吹得桌上的纸张轻轻颤抖。江知远盯着手机萤幕上那封孤儿院讯息，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他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段短短的文字——「院长情况不太乐观，希望能见见旧孩子们。」简单的几句话，却像一把无形的镊子，夹住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块。

    就在他试图把手机放下时，另一则通知弹出：出版社编辑转发的直播邀约。标题赫然写着「疗癒绘本的秘密——从创作者的童年说起」。那几个字像利刃一般划过他的视线，每一个字都在暗示：如果要维持外界对他的温暖形象，就必须让自己的伤口一次又一次被公开审视。

    江知远呼x1一滞，下意识锁掉萤幕。两个截然不同却同样残酷的现实，同时压到他的x口——一边是旧地重游的创伤记忆，一边是社会对「疗癒」的无尽索求。

    他甚至分不清，哪一个更令人窒息。

    「又有讯息？」陈亦然的声音在背後响起，温和却带着探寻。

    江知远没有立刻回答，只把手机扣在桌上，声音压得极低：「出版社要我参加一个直播。」

    顿了两秒，他又补上一句，「孤儿院那边……院长病了。」

    陈亦然走到他身旁，视线扫过桌上两封讯息，眉心轻皱。他没有直接评论，而是侧身靠在桌边，语气平静却带着坚定：「你想去吗？」

    「不知道。」江知远像在自言自语，「那里有我最不想面对的人，也有我唯一的童年。去，就像把自己丢回那些夜晚。可是……」

    他没有说完，喉咙被一GU无形的酸涩堵住。

    陈亦然安静地望着他，没有催促。沉默在两人之间拉出一条细长的弧线，像一根绷紧的琴弦，只要稍微触碰就会发出颤音。

    良久，陈亦然才开口：「如果你决定去，我会安排一切，不让任何媒T靠近。」

    他稍微顿了一下，补上更柔软的话，「如果你不去，也没有人能b你。那不是逃避，那只是保护自己。」

    江知远垂下视线，指尖轻轻摩挲着画笔，像是在测量这份保护能否承载他的重量。

    「可是直播呢？」他忽然低声问，「如果我拒绝，他们一定会说，我怕面对。」

    「那就让他们说。」陈亦然毫不犹豫，「你的故事不是商品，也不是谁的治疗教材。你有权利选择说或不说。」

    这一句话像是一记悄然的敲击，敲在江知远心底那块多年来一直紧锁的铁门上。

    他没有回话，只是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里，有对院长的愧疚，有对社会的无力，也有对眼前这个人微弱却真实的倚赖。

    夜sE更深了，窗外的霓虹灯闪烁，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并交叠在一起。矛盾依旧悬在半空，但在这一刻，江知远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或许不用再一个人去承担所有决定。

    夜sE更加浓稠，画室的墙壁像被压低了一样，空气里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闷热。江知远坐在桌边，双手交叠在膝上，指尖紧扣到微微发白。他已经好几次打开又锁上手机，每一次萤幕亮起，那两封讯息便像烫人的炭火，烧得他心口生疼。

    「如果我拒绝直播，编辑一定会失望，出版社也会有意见。」他低声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又像是在自我辩解，「但如果我答应，就得在众人面前谈那些……那些我连自己都还没整理好的东西。」

    陈亦然静静地坐在他对面，没有cHa话，只是注视着他那双因焦躁而不断颤动的手。

    「你不欠他们任何解释。」他终於开口，语气平缓却坚定，「创作是你的选择，分享也是。没有人有资格b你把伤口变成娱乐。」

    江知远抬起眼，视线有些模糊：「可他们会说我懦弱，说我害怕。」

    「怕又怎麽样？」陈亦然反问，「怕是一种本能，不是错误。」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面，激起细碎的波纹。江知远微微怔住，像是第一次认真思考「害怕」是否可以被允许。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视线在天花板与桌面之间来回游移。

    沉默蔓延，只有时钟滴答作响。

    良久，他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那孤儿院呢？如果院长真的……」

    话未说完，尾音被自己吞回喉咙。

    陈亦然移到他身边，坐下来，距离近到能听见对方微弱的呼x1。「去与不去，都是选择。去，你面对的是过去；不去，你要承受可能的遗憾。」他顿了顿，轻声补上一句，「但无论你选哪一个，我都在。」

    江知远的肩膀微微一震，像是有人在黑暗中给了他一个支点。他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