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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表白(1/4) (第2/2页)
iNg麻痹的心灵,还是会不断提醒汪盛利:你是个失败的哥哥,你是个失败的丈夫,你更是个失败的父亲,你没有失败的,就只剩下工作,但就连这件事都不上不下。 是啊,不上不下。他升上经理时得到一间办公室,他以为那是他伸展手脚的空间;多年後他窝在这间办公室,忙得晕头转向,才知道这成了困Si他的鸟笼。 所以汪盛利最Ai休假,其次就是下班。最好的就是不用上班,次好的就是准时下班。离开公司後,他不会直接回到空无一人的家。独自吃吃喝喝、走走逛逛,成了他下班後的生活。 在分居的日子里,他会与妻儿不定期碰面,气氛时好时坏。上一次他们在离别前相互拥抱、依依不舍,下一次他们一见面就争执:为什麽汪铭成被叫到训导处,汪盛利到了张世姮却没来。 汪盛利记得每一个纪念日:结婚纪念日、情人节、七夕、生日。他们未必会在纪念日当天碰面,他却总是会以纪念日为由,做一些特别的事:花束、礼物、卡片上暖心的文字。後来张世姮叫他别再那麽做,她直白地说:交往时暖心的举动,在失去互信之後,不过是无事献殷勤。 然而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四点钟,下班近了,他却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 一个礼拜前,汪盛利在失落感中醒来。他闭上眼睛,想要抢回一点睡眠,却徒劳无功。他找寻失落感的来源,从人生的三个窟窿着手:张世姮、汪铭成、汪盛益,确实那是他的缺憾与愧疚所在,却找不出跟失落感的关联。 是昨夜梦到了什麽吗?他努力回想,失落感如海浪般反覆拍击,他试图回想的梦境却如浪花般破碎,在浪cHa0起落的间隔中,一个影像越来越清晰,那是他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 照片是在同事的婚宴拍的,是新郎新娘送客时跟宾客的合照。为了让新郎的同事全都挤进画面,摄影师花了不少心思。那位先生,跟你旁边的小姐靠得近一点,手牵起来也没关系,你们会得到新郎新娘的祝福,摄影师指着汪盛利说道,他跟身旁的蔡珀俪相视,两人都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不是需要新郎新娘祝福的那种关系。摄影师没有注意到,尽管人数众多、画面拥挤,他们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彼此。当蔡珀俪身上甜甜的香水味不停钻进他的呼x1,他感到不好意思,蔡珀俪闻到的,可能是他身上的酒气。 当另一边的人挤过来,他往蔡珀俪身上撞了一下。拍完照片,蔡珀俪对着他谅解地笑了笑,他以另一个尴尬的笑容回应。 公司里有出席婚宴的人,都收到合照的电子档,汪盛利将照片洗出来裱框,摆在办公桌上,在他跟张世姮、汪铭成的合照旁。他这才注意到,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他跟蔡珀俪正肩挨着肩。那天蔡珀俪穿着露肩的短版连身裙。 上班时,她总是穿着合身的上衣、棉质外套搭配长K、便鞋,除了俏丽的笑容,只露出手腕以下的手,还有脚踝跟一点点的脚背。他没有注意过,蔡珀俪上班用的是什麽香水。 他们始终不是需要人家祝福的那种关系。上司跟下属,他确信他们的关系没有第二种定义。今年三十岁的蔡珀俪,在汪盛利升任经理前後到职。在会议室里初次见面时,他看着履历表念出她的名字,她立刻提醒,虽然是琥珀的珀,但要念作「薄」,从小家里就是这样叫的。「我是薄利多销的珀俪。」她说。包括汪盛利在内的三个主管,在所有求职者离开後,花不了十分钟就决定要雇用她。 他们没有後悔过这个决定,不只因为她日复一日的认真与效率,也因为她日复一日俏丽的笑容、欢快的气息。无论哪个同事出了纰漏、哪个客户写电子邮件来骂人、哪个厂商打电话来推拖,蔡珀俪转告给汪盛利时,那口气永远像碰上什麽令人莞尔的鸟事。 当张世姮吵着要他签离婚协议书、当学校通知他汪铭成又翘课又闹事、当汪盛益的债主找上门来,当他因为这一切而板着脸来上班,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工作上那些鸟事带来的情绪。人生苦短,鸟事不断。鸟事仍然是鸟事,他有时能让事情变得不那麽鸟,有时只能在无力挽回时,跟蔡珀俪一起莞尔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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