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3页)

    01.

    “现在是2032年7月23号。”

    大古咬着笔头，他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写的，他的神经摇摇欲坠，他的脑袋一团浆糊，很想睡，很困，想尖叫，他感觉自己笔下的字都跳出边框在他面前舞蹈，冷静点，圆大古，你必须冷静。大古不得不掐了自己一把。

    “我在宇宙流浪的第479天。”大古继续写，颤抖着手，“没有发现人类，没有奥特曼们跟踪，飞船的燃料快燃尽，食物只能熬过下个星期，必要时我只能打劫宇宙人的飞船。”

    “祝我好运。”

    大古合上日记，这页纸从日记本中滑落下来，落在地上，但大古无暇顾及，说到底写这本日记初衷是让他好过一点，他不在意该日记的保存程度，说到底现在能不需要翻译器就轻易看懂的除了地球人就是—————

    他咽下了接下来要脱口而出的名称。

    “你得活着。”

    “活下去啊！大古！”

    “再见，大古。”

    “别回头，大古。”

    大古的耳边又响起胜利队的声音，丽娜，宗方，新城，崛井，野瑞，居间惠，他骤然回到那时候，他们把他们的东西塞进飞船里，地球仪，翻译器，干粮和游戏机，丽娜亲吻他的额头，眼角里是泪花，新城搂着他，他好像听到了骨头磨蹭的声音，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做，大古很想说，但他当时最终什么都没说。

    “大古。”他听到了宗方的声音，抬头，居间惠认真地看着他，那眼里有很多很多情绪，但最终居间惠只是很悠长地叹了口气。

    “我和总监在你的飞船上放了精神镇静剂，它会让你好受点，但你记得，镇静剂只有三年的份量，三年之后你会发生什么经历什么我们不知道。”

    “飞船上有屏蔽器，短时间他或者说，他们都暂时找不到你，这是我们研发的最新科技，但在你之前，我们没有实验数据可以供你参考。”

    “我知道了，队长。”大古喃喃，他感觉崛井搭在他肩上的手收紧了，好像有千斤重，居间惠抬头看了看天，天是湛蓝的，美丽的，和平常一样。

    居间惠又看向他，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看起来很憔悴，很脆弱，胜利队服显得肥大，就像一块琉璃。

    “圆大古，”居间惠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缥缈，大古瞬间觉得自己头好像被劈开，他感觉自己开始尖叫，巨大的空虚和痛苦包围了他，他需要被填满，被烙印，“圆大古！你必须听着！这是我给你的最后命令！”

    “永远不要再回地球，永远不要靠近光之国，活下去，寻找散落在宇宙各处的地球人，带他们去其他星球生活。”

    “不要再成为迪迦的人间体。”

    大古睁开眼睛，只看到飞船的天花板，他的太阳xue突突直跳，但这只是第一次发作，接下来还有五次，大古知道。

    不能再用镇静剂了。大古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检查了一下飞船，很好，屏蔽器还没被他在发作时砸掉，他把屏蔽器放在他绝对够不着的地方后一下子跪在地上，视觉一片模糊，一会儿他想起了迪迦的眼灯，他感觉自己在嚎哭，他在地上打滚，眼泪糊了一脸，他好像喊迪迦迪迦迪迦迪迦求你了我想你迪迦迪迦迪迦迪迦迪迦迪迦迪迦迪迦你在哪里。

    最后他哭累了喊累了，躺在一地日记页中。

    “好的，队长。”大古感觉自己在嘟囔，“遵命，队长。”

    02.

    大古彻底清醒是在一天后。

    “我发作时间越来越短，清醒时间超过了72小时。”大古美滋滋地写在日记本上，“我相信很快我能摆脱迪迦在我身上的影响，镇静剂还有两年半的用量，我接下来可以尝试完全不用镇静剂度过发作期，如果遇到其他和我一样的人间体，我可以把它们分给他。”

    他合上已经被他修补好的日记，开始做飞船的检查工作，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需要————这艘飞船本身就有自我检查功能，大古所担心只有燃料和食物而已，但他需要一些事情来保持他的脑细胞和活力，比如记日记，比如完全没必要的检查工作。

    “让我想想————燃料快不够了，还有食物，如果可以，我必须要和宇宙人交易，但我对宇宙人完全不清楚啊，而且他们会不会恨我呢。”大古自言自语。

    毕竟曾经成为迪迦的人间体，他手上的宇宙人的血只会多不会少，那些宇宙人明明没做错什么，有的只是来追踪犯人，有的是来玩的，有的说：“我想和你们友好建交。”他们对总监说，“我很喜欢你们地球还有人类。”

    “我很抱歉。”队长回答，“你要快离开，因为这是奥特曼的地球。”

    “你们没想过反抗吗？”有些宇宙人会问，“奥特曼们杀了我们的孩子父母，他们转过头来也会杀死你们，奥特曼没有心，也没有爱，你们需要反抗，我们需要反抗。”

    最后试图说服或是滞留不走的宇宙人都只有一个结局：他们都死了，被迪迦奥特曼杀死了，他们的尸体倒在地上，化成尘，化成风，人类在避难所瑟瑟发抖，看着几乎头顶擦过白云的迪迦，他看起来有种超乎物种的美丽，猩红，紫蓝，银色在他的身体上交织，就像有毒的花，他杀死了怪兽后，淡黄色的眼灯静静看着他们，就像神明看着他犯错的信徒。

    你们为什么要和其他宇宙人联系。

    他们看懂了他的情绪。

    人类战战兢兢看着在废墟的怪兽残缺的肢体，他们战战兢兢地掰着手指数：奥特曼，赛文奥特曼，杰克奥特曼，艾斯奥特曼，泰罗，雷欧……现在是迪迦，他们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甲，咯吱咯吱，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不存在星辰大海。

    “惹怒了奥特曼，下场就像那个怪兽哥哥一样吗？”一个小女孩天真发问，“mama，你看，怪兽哥哥的头上有一朵很小很小的花，那是我给他的，mama，怪兽哥哥睡着了吗？”

    “对，亲爱的。”她的母亲回答她，“怪兽哥哥睡着了。”

    “这个奥特曼走了，还会有下个奥特曼来吗？”

    “是的，宝贝，确实如此。”

    当时的大古躺在迪迦额间的宝石中，被迪迦的精神侵略弄得呼吸困难，头痛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