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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逃离 (第1/1页)
在荆航去医院的时候,常圆将那只传下来的手镯套在了沈明月的手上。荆迁鹤替沈明月拉开车门时,无意间瞥见了那道珠光,想都没想就自作主张取下了那只镯子。 “哥哥,就不能给我留点念想么?” 荆迁鹤不作声,径直朝单元门口走去。沈明月不愿接受自己的挫败,快步上前拉住荆迁鹤的衣角,企图阻挡他的远去。 “哥哥你就当是帮帮我好吗,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害怕。”沈明月啜泣着,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她知道荆迁鹤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毕竟怜悯心是他最脆弱的一环。 “明月,过几天补给你一个,别闹了。” 话里藏着锋芒,一把即将出鞘的剑随时会刺破她的心脏,荆迁鹤在给她台阶下。 沈明月握紧了拳头,不想放开,她害怕一旦走下这层台阶,就抓不住眼前人了。荆迁鹤顿了顿,残忍地拨开了沈明月的手。 手心触碰到新鲜空气的一瞬,沈明月心中只剩下了苦涩。 荆迁鹤到家门口时,隐约听见门内传来击打声,脚边留下的一只鞋无不在提醒着他门内正上演一场腥风血雨的激战。 荆迁鹤慌不择路地拿出钥匙,颤抖地寻找着正确的一把。 锁开的瞬间,门近乎是被撞开的。他的弟弟,正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一声不吭地接受着恶鬼的啃食。 “舟舟!”荆迁鹤粗鲁地推开陌生的母亲,将弟弟紧紧护在怀里。 常圆惊慌失措地解释:“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小鹤,不是的,mama不是这样的。小鹤!” 荆迁鹤抱起荆航直奔电梯,他鲜少出现这样条理不清的时候,但一个月内,他为这个认识了还不到半年的弟弟破戒了两次。 手术室外,荆迁鹤颓废地靠着墙壁滑坐下去。他抱起弟弟的时候,发现他是那样地轻,是与身高完全不符的重量。 恶鬼向他袭来,他只祈祷着弟弟的平安降落。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时,叹息道:“病人的胃由于强烈冲击及早年落下的病根导致严重出血,前臂护住了内脏,没有导致致命性损伤,但有些轻微骨折,术后第二天就可以探视了。” “谢谢医生。”荆迁鹤听后仍是不肯放松,静静地呆在病房外等待。 荆航又做了场梦,他躺在冰冷的太平间,后又躺在了松木棺内,耳边传来细微的哭泣声,但又夹杂着桀桀怪笑声。想他死的人有很多,是谁在惋惜他的离开呢? “舟舟。”是常圆?不,是哥哥! 荆航试图打开眼前的棺木,他还不能死,不能!还有人在等着他! “这么多天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吗?” “嗯。” 是谁在说话? “按照他的病情,术后第一天就该醒的,到现在还没醒来只能是潜意识在抗拒着。” “没有别的办法么?”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多陪陪他吧。” 荆航明白,只有去挣脱现实的桎梏,才能再度拥抱他的月亮。 伦理道德被社会奉为圭臬,爱的本质被雪藏。但荆航从不怕死,纵使被掩埋在雪山之下,他也曾登顶过。 “哥。”荆航虚弱地喊着眼球充血的哥哥,胃部的疼痛感依旧剧烈,似有蚂蚁在啃食般难忍。 “你的行李我搬去新家了,是哥没有照顾好你,以后你和哥住,别回那里了。” 常圆在荆航昏迷期间来过一回,还没见着里头的小儿子就被大儿子赶走了。 “小鹤你听妈说。” “听什么?听你家暴他的细节?听听你这些年来对他的‘好’?”荆迁鹤勾唇冷笑,“他18了,你不再是他的监护人了,他的行李我会尽快带走。” “你们要搬走?”常圆有些不相信地瞪大双目,“我是mama啊小鹤。” “胃病,身体多处创伤,家里连最基本的药都没有备过。”荆迁鹤停下来盯住常圆,眼神似狼,随时准备捕猎,“我不觉得你还有见他的资格。” “你是我儿子!” “他是我弟弟。”荆迁鹤反驳道,音量也不觉拔高了几分。 常圆自知拗不过他,只得悻悻离开。 “哥。” 荆迁鹤回过神来,揉了揉荆航的卷毛,安抚道:“哥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荆航屏住呼吸,稍作片刻脸红得偏过头去,眼神却有些黯淡。 可是哥,我不会为自己受过的伤怨天尤人,但我会因为你的担心痛的停止呼吸,荆航在心中呐喊。 “休息吧。”像是看穿了荆航的想法,又补了句安慰,“我不走。” 患得患失惯了,荆航有些受宠若惊,但只要哥哥留下,沈明月在哥哥心里的位置就会被他慢慢撬开,再把自己装进去。永不得见天日也罢,身处泥潭,早就失去了见光的资格。 荆航还是装作关切地提了嘴常圆。 一个被家暴的受害者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关心加害者的状态,够可怜,也足够发人怜悯。 “她好不好,不用你担心。”荆迁鹤没好气地回答荆航,自己辛辛苦苦守在他的病房外没好好阖过眼,他倒好,胳膊肘往加害者那拐。 “哥~”荆航带着些撒娇的语气,说话有些用力过猛,牵扯到了唇角的伤口,又是咬牙忍着痛,硬是不叫出来。 青年一脸黑线,但到底还是心疼弟弟,只透露常圆来过。 荆航也明白母亲来的原因,无非是不想失去这个大儿子罢了。至于小的,不过是拉拢他回家的工具而已,她自己先前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栽在一个共情的工具手里。 出院的路上,荆航不懂为什么哥哥不问问他缺失的18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心里藏不住事,刚想开口荆迁鹤突然刹车。 安全带缓解了惯性带来的冲击,荆航不解地看向哥哥,荆迁鹤只是沉默地盯着前方。 熟悉的面孔冲击着荆航的视网膜。 哥哥,她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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