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1/1页)

    烫金花纹的黑色信封，组织标志的火印，优雅或暧昧的措辞，幕布展开，酒杯轻响，演员就位，血流满地。

    在黑色世界的所有正式礼仪中，组织间的娱乐酒会常常是最耐人寻味的一种。

    在黑色世界往往就是如此，你所能看到的一切表情，态度，各种各样的会谈、决议仅仅只是结果而已，原因则往往隐藏在不同场合无时无刻不在悄然进行的会面和聚会中。

    森鸥外从信封里取出两张给自己的邀请函，酒会邀请函相当诚恳，明明作为有主动权的主办方还选择在了港黑的地盘上举办。

    对方的来意他多半也清楚，酒会他的到场不过是最后敲定的一步。

    不过既然是在港黑的势力范围，又是两个组织间的会面，需要留意和拉拢的人物并不多，女伴带上爱丽丝宝贝就好了，嗯～就选那天买的米色晚礼服吧～

    “大变态！不准露出那副表情！”

    与森鸥外有着某种连接的爱丽丝想都不用想直接把蜡笔扔到了对方脸上，“去死！太恶心了！”

    “如果小爱丽丝愿意穿的话要我死也可以～”

    然而森鸥外在自己娇宠的小女孩面前从来不在乎脸皮这种东西，反正小爱丽丝一定会穿的。

    “才不要！”爱丽丝气鼓鼓地扔下画板往里间跑，“我要去吃蛋糕了！”

    “礼服就在柜子里，不要忘了哦～”

    “闭嘴！”

    最后一点余音落下，森鸥外收起笑容，打开了首领办公室的通讯。

    “这次额外把酒会大厦的使用提交上来。”

    黑手党每时每刻的无声运转，很少会很明显的由一个齿轮传达给其他齿轮，尽管他们的运转相互承接，也未必会知晓对方的动作，甚至未必知晓对方的存在。

    就比如现在，当情报部门开始承接新的任务时，中原中也干部正一无所知地在办公室里小睡。

    上司的休息时间往往是下属们最为难的地段之一，尤其是平时比较宽容的上司，这样在制度森严的上下级的胆怯外，还要加上一份良心的谴责。

    门外前来汇报的下属此时内心也是万分纠结，毕竟最近中原干部似乎情绪不佳，明明之前减少了工作应该高兴的。

    之前同僚还安慰他，聊了聊论坛上的趣闻，之前论坛赌局上好多人输的可惨了，最倒霉的居然输了十万，中原干部再怎么倒霉都不会倒霉过那人吧，不过中原干部听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更郁闷了。

    走到了办公室门前，下属想了想，还是直接隔着门回报吧，毕竟自己也只是通知一个任务花不了多少时间。“报告，中原前辈！”下属控制力度敲了敲门。

    “什么？”屋里传来中原中也的回应，估计躺在沙发上还没坐起来。

    “中原前辈，尾崎前辈通知您晚上单独陪首领参加一个酒会，晚上七点出发。”

    “知道了。”对方的尾音还残留着一点午睡的迷糊。

    不用中原中也指示，下属了然的自行告退，给敬爱的干部留下安静的休息空间。

    毕竟，实在是太辛苦了，晚上还要去酒会那样的场合站好几个小时。

    当然，一心替上司惋惜的下属是看不到反应了五秒钟后中原中也从沙发上弹射出去的样子的。

    柔顺的阳光坠入地平线下的深色，重新染色、梳理、装点，最后舒展开如同舞台上女主角披散的黑发。

    到夜幕黑色的发丝垂到大厦脚底，遮蔽掉一团焦灼的烟气，掩盖住提前一小时下楼围着车辆检查第八遍的保镖兼司机中原中也的身形的时候，森鸥外才带着身着米色礼服的金发女伴到达了车库。这或许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权威，即使是足以牵动两个组织未来变化发展的事件，也没有人会对港黑首领的行动和时间的把控多言一句。

    汽车发动的时候，中原中也的视线又一次通过后视镜飘到了爱丽丝身上，每次看到女伴模样的爱丽丝，中原中也都忍不住多打量一下，

    他记得他的前搭档曾偶然跟他提及一种观察方法——当从本人身上找不到突破口的时候就优先观察他的贴身物品——

    好像这样就能打开一扇能接近那个男人的窗子，但总不能逼他变成幼女吧。

    珍珠发饰，金色鬓发，眼角的金粉，丝质手套，黑色的发丝——糟糕——他匆忙收回了骤然偏移的视线，假装低头检查安全带，抬手试了试脸上的温度是否正常，还好还好……或许他失败的观察结果大部分都源于自己在这些时刻下等的集中力。

    后座上森鸥外仍然拿着一份装订好的档案在看，爱丽丝抱着一个黑色手提箱贴在他身边，不时凑到他耳旁嘀咕点什么，因为凑的太近，彼此的呼吸就不经意地带动对方的发梢——红灯前，他的视线又忍不住飘了过去。

    车窗外揉碎的灯光跃入红酒底色的眼眸，给男人增添了一点明亮的神采。

    一闪而逝的流光打痛了中原中也内心的某一处，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状态，一切情绪、趋向尽数隐没。

    中原中也喜欢看男人倾泻自己黑色血液的样子，那里带着这个理智至上的男人极少显露的激越，一边如同他的手术刀般精准地所有战场、人物切割成一个个部分，一层层突破，一寸寸使用；一边如同历史上罗马大军充斥野心的暴虐洪流，咆哮着席卷而过，踏平一切。

    但他更贪恋男人眼中方才转瞬即逝的光彩，他们黑路走得太多，丧失了趋光性，感光性仍意外的强。他偶尔忍不住幻想那双鸽血红似的眼睛，如若能面对他带上那么一星半点的真切笑意……事实上他做到过，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以至于他总担心那个简短的画面会彻底在时间的流动中模糊，像泛黄直至最终模糊损坏的相片。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就在后视镜里对上了那双只属于记忆的眼睛。

    “中也君也觉得爱丽丝今天很漂亮吗？”森鸥外突然开口问道，“已经偷看了好久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