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第1/1页)

    晚上，屋外天sE已暗，屋内却静得出奇。h天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紧握，指节泛白。他看着刚从厨房走出来的mama，小声开口：

    「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mama一愣，放下手上的抹布，坐到他身旁：「怎麽了？你想吃宵夜？」

    天骥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我……我想转学。」

    mama瞪大了眼，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转学？你、你说真的？」

    他点头：「我今天去找了国中教练聊了一下。他说我太在意天骐了，太把自己的价值绑在他身上……我想他说得对。我从国中开始就一直想跟上哥哥，想成为能站在他旁边的捕手，但我现在好像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mama沉默了，眼里有些震惊，也有些心疼。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天骥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想重新出发。我决定转去信文高中，台南的那间。那里的球队也很强，而且……李昱泽也在那里，他是我国中最信任的队友。我想试着靠自己走出一条路。」

    mama缓缓握住他的手，没说话，只是静静听他讲完。

    「爸爸那边……我还没跟他说。我怕他会反对。」天骥抬起头，眼神有些犹豫，「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帮我跟他说吗？还有转学手续什麽的，也麻烦你帮忙……」

    mama望着眼前这个已经不再是国中时那个什麽都往肚子里吞的小儿子，眼神变得坚定。她轻轻点头，声音柔和却坚定：

    「mama会帮你处理好一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去做吧。mama会支持你，无论发生什麽事。」

    天骥紧绷的肩膀终於松了下来。他点点头，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那一晚，他们没有太多的对话，却彷佛重新建立了一种更深的理解。而h天骥的下一段旅程，也从这个平凡的夜晚，悄悄启程。

    半夜，原本沉睡中的屋子突然被一阵激烈的声音撕裂。

    「你说什麽？转学？！」爸爸的声音在墙後如雷般炸开，低沉却带着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墙上的石块。

    天骐翻了个身，睡意瞬间被惊醒。他眉头微皱，望向黑暗中的天花板，耳边回荡着断断续续的吼声。他听不清楚内容，只知道隔壁的气氛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到令人窒息。

    「你还想他进职业吗？！」父亲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失望，「转去那种学校，一年不能b赛，你知道这代表什麽吗？！」

    「他不是说不打了，他只是……」mama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坚持，却也明显颤抖着，「他只是想换个地方重新出发，他真的很努力……」

    「努力？！」父亲一声冷笑，「就是因为太努力才让自己Ga0成这样！他现在是逃避，你听不出来吗？！」

    天骐坐起身来，神情复杂。他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弟弟有关。天骥近来的变化他全看在眼里，从训练的转向到两人之间越来越长的沉默。他一直不敢问，也不想问，因为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弟弟真的离开了，真的不再想当他的捕手了。

    而天骥，躺在隔壁房间的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早已没有半分睡意。墙的那一边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句：「他现在是逃避。」

    他知道爸爸会反对，会生气，会吼叫。他也知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他没有哭，只是静静地握紧了被子，像是握住某种决心。

    ——这条路是他选的，谁都不能替他走。他只能咬紧牙，继续向前。

    墙的另一边，争执持续着，声音更大、更尖锐，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终於找到出口。

    「你不能让他想逃避就逃避！」爸爸的声音带着怒火与不甘，「而且天骐需要他！只要他能站起来，对天骐来说是莫大的帮助！」

    mama的声音立刻回击，但语气中不只是愤怒，更多的是心疼与哽咽：「天骐？天骐？他是天骥！他是我们的儿子，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你怎麽能这样说？」爸爸嗓音提高一度，像是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反驳他。

    「你从退役开始，情绪就越来越偏激！」mama终於说出积压在心底的话，「我知道你有遗憾、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你不能把这些压在孩子身上！」

    「我偏激？我努力了几十年，最後连个像样的退役仪式都没有！」爸爸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多年的痛楚，「我本来不对他们抱希望的，可是天骐的天赋是我没有的！他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

    屋里一瞬间静了下来，只有爸爸沉重的喘息声。

    「我曾经也是个投手。」他低沉地说，彷佛自语般回到过往，「我知道一个好的捕手对投手来说有多重要。我因为伤转了位，也因此明白，如果我那时候有个天骥这样的捕手，也许我可以走得更远。」

    他顿了一下，然後重重地说：「所以我才希望天骥能撑下去。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天骐——让他走得更轻松，更远。这样，我错了吗？」

    mama没再立刻回话，那一刻，整个家里只剩下低鸣的电器声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鞭Pa0声。

    天骥坐在床边，眼神空洞。他从来不知道，爸爸心中藏着这麽多未竟的梦与压抑的痛。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对爸爸来说，不只是儿子，更是哥哥未来的某种「条件」与「助力」。

    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是因为被期待，而是因为他终於明白，他的挣扎，他的压力，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只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