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李】即天涯_梧夜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梧夜 (第2/4页)

身上。

    洛风听到巨响,忙从蒲团上爬起来开门,见此情形,吓得六神无主,叫也叫不出,跑也跑不掉,李忘生想以身相挡护住他,却见剑魔爱怜到痛楚地摸摸他稚嫩的小脸,快而准地点了他睡xue,将他安放到一边铺着厚厚布料的香台。李忘生本可以趁此机会逃走,但他怕这个来历不明的魔头依旧会对风儿下毒手,受重伤也亦步亦趋跟着,剑魔将洛风小心安置下,正是最不设防的时候,便见李忘生在身旁警惕地盯住,唇角淌一条未干的血迹。就是这个人害风儿……一扬手,用了狠劲,扇得李忘生整张脸偏过去:“装什么?”

    他要验一验李忘生的真心,便说:“你死,我放过他。”

    李忘生扶住香台,未曾抬头看他一眼,也没有看向洛风,他一旦决定赴死,连身后的元始天尊也来不及看,便毫不犹豫地应下:“好,我情愿一死代他,望君守信。”他发冠倾斜,束发凌乱散落,遮住脸看不清表情,说完猛得拔出谢云流腰间的佩刀,一昂首,没有停顿地割向喉咙,那自刎的动作竟流畅得好似演练过百遍,剑魔没料到他这么利落,条件反射般同时出手,将他握刀的手臂拧到身后,只听骨头咔哒一响,刀应声落地。李忘生颈根还是开了个口子,鲜血滚热地喷流,加之右臂脱臼,痛得无力挣扎,头一个劲下垂,剑魔押着他到另一边,走动间踢翻了小篮子,一些他为等师兄回山而提前备好的干果翻滚出来,给踏碎一地,他将他抵在圆柱上。李忘生遭逢此难,濒死般垂着脑袋,身躯迤荡,腥冷的血浸润了抵住他脖颈的手,剑魔只感觉手下是一具了无生气的扒了皮的羊尸,唯有汩汩冒出的新血使他掌心发热。血一滴一滴,淌过半身,直直敲打在地,除却洛风饱足的鼾声,剑魔听到不同寻常的声响,极微弱,如丝如缕的心跳,预示着一条还未成熟诞下的生命,他一手掐住李忘生不放,一手按在他小腹查探,才发现他竟是有孕在身。

    剑魔一时震惊无两,思绪万千,不可能,绝不可能,倘若李忘生这时候真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这些年一点风声都没有,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可是那微鼓的腹中,又确有生命存在。

    他欺近舐他面上的冷汗,仍是猩红双眼,像进食前最后的温存:“李忘生,你私通同门,暗结珠胎,该当何罪?”

    “没有……”李忘生眼睛睁开一点看他,寒意刺骨的目光,死到临头还在抵赖,“没有。”

    剑魔收紧手指威胁:“没有?你要面子到这地步?肚子里谁的种,说!”他凑到他耳边去问个分明,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一种希冀,“是不是你那大师兄的。”

    不同于他为自己辩护,听到“师兄”二字,他清醒过来,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句:“莫毁我师兄名节。”

    剑魔闻言,顿时怒不可遏,若不是自己有记忆,年少时与他几度春宵,真要被这矢口否认的样子骗过去。为了逼出一句真话,他拖着他到天尊面前跪下,那只有力的手cao纵着李忘生早已无力的头颅扣下去,李忘生麻木地睁着眼,渐次看到高广的三清殿顶,长明灯渺小的烛火,继而是天尊祥和的脸容,金漆半褪的木身,最后眼前一黑,重重撞在地面,额头和被撕扯的头皮已不能更痛。在信仰的冷眼旁观下,他冥顽不灵地想,私通是罪过,那这是惩罚吗?如果这就是惩罚,他要永远替师兄瞒住,哪怕万罪加身。

    “名节,你知道我拿什么跟他换的你?”半坛掺了水的冷酒。预谋好的诋毁,他没有说出口。太多血,剑魔忽感到十足的无趣,或者,他不明白那种厌倦到了彷徨的感觉,其实是一种畏惧。作践不下去,全无想象中的痛快,他像被拉来凑数的夫子,找不到继续折磨的意义,只想快些结束。

    “我说你,未免太贱了吧。”他捏住他冰凉的脸,下了定论,李忘生彻底晕死过去,身下的蒲团又沁出鲜血。从他进殿到现在,一炷香尚未烧完,半个时辰前,李忘生还暖融融地跑来吻他,原来了结一个人,是这么简单轻易的事,可他突然不想放过他,抱着他出门,才注意到脚底硌着东西,低头看,是一些碎裂在地的干果壳。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抱过他?这么轻,这么小,全身的重量压在他怀里也丝毫不影响他赶往山下。只有这时全然拥有他,他刚刚把玩过他的生死。

    人总是会变,就算他相信这个时候的李忘生对他全心全意,也不能保证在那个兵荒马乱的雪夜,他依旧没有想过害他,也许交出他,是一瞬间就下好的决定,没人能说清那一刻他的心发生何等狠厉的畸变。他对李忘生的恨,也根本无关大义,而是拘在一个小家庭内的复仇,是一次次出于本能拧断他自刎的手,不准他死,又怪他出手太慢,苟且偷生。他要他在生与死的关口等着他,无论怎样的收梢,由他全须全尾掌控。但绝不是这样,切身感到他在流逝,越是抱紧他加快了脚步,越稀释不了那无端的愈加浓烈的恐慌。到这时,他想起李忘生方才捧起他的脸来,热烘烘的一记轻吻,后知后觉兴起一种绝望的向往,没听错,他喊他“夫君”,不管怎么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更兼他还怀了他的孩子,这是他和忘生的……他抱着他的妻与子走在这极冷的夜风中,李忘生蜷缩在他的斗篷里,一手垂下,一手搭在小腹,徒劳地保护着萌芽不久的胚胎,忽然他惊醒过来,原本搭在小腹的手用力扯住了剑魔的衣领,昂着头问:“你把风儿如何了?”剑魔沉默不语,他耗尽气力倒回去:“不是以命换命,为何阻我?”月光透过树影,照出涕泗横流的一张脸,他这会儿才哭出来,以为自己还活着,必是这魔头后悔,又去残害了洛风:“稚子何辜,你怎么忍心……”还是幻做师兄的模样。他忿忿不安地挣扎起来,捶打他的胸膛,山路陡峭,剑魔一搂他,恐吓道:“行了!要摔你下去不成?”

    李忘生被他吼得一愣,他接着说:“他还活着,你先管好……”他想要解释他本就没有打算碰洛风,也没有真正希望他死,可是话没说完,那紧绷的躯体卸了力,李忘生重又闭上眼睛,不知是昏迷还是逃避。他有些自讽地止住了话头,解释什么,在李忘生眼里,自己只是半路杀出的歹徒,有什么好解释。

    少时山下的那家医馆,刚建成不久,门牌簇新,他放下李忘生,连敲几下门,等人来开的时候,替他揾干了脸上的汗与泪,李忘生勉强站立,往另一边倒去,扶住门框,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打杂的小弟子从门缝里看到是李忘生,这才敞开门担忧道:“李道长,怎么了这是?”又看看剑魔,“你是?”

    剑魔不欲滋事,扶住李忘生,半抱半拖地把他抱进门:“我是他师兄,你师父认识我,劳烦你请他速速医治我师弟。”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