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天狼星 (第1/1页)

    h铜轻颤，沉闷的响萦绕，凉意随指腹染上，摩娑於纵横交错的刻蚀间。

    垂首附耳，蹙眉依旧，眸底漫出几许烦闷，同冷y的脸交映衬之。

    「老师，调试後……这声音还是几分欠妥，您帮学生再掌掌眼？」青年起身，手里攒着方才苦心校准的仪表，嗓音中透着点无奈，素来温润的声线亦显沙哑几分。

    信手接过，掂量几下：「三片簧七级齿，质构八铜二锌。亚兰，以此为前提，当作何法验之？」被唤作老师的中年人将仪表置於边上，好整以暇地看向学生，坐等答案。

    「……砝码求簧数，刻尺校齿距，观焰sE而知质b。」闻言，亚兰顿声片刻，遂将解法告知。

    「正确，你刚才估计也复验了几次，才找了过来，是吧？」亚兰颔首，老师摆摆手，师徒俩顺便对了对眼神：「也罢，既是外器无虞，内枢自为症结所在。」

    亚l绕了圈，和老师中间隔着JiNg巧复杂的工作台，一边将仪表安装在对应的端口上，一边询问：「学生以柯式收敛法取极值，固定了常用的变量，留下地界和气层两轴做变化取样，但求不出导式，规律也不甚明显。」

    「除了四元象限，你试过其他变量吗？」老师看学生的手法娴熟老道便作壁上观，仅作口头提点，顷刻，听他回道：「九曜十八宿、星g0ng季辰、日月对照，学生都粗略过了一遍，但找不出任何规律。」

    「亚兰，除规律外，不得归纳、无法演绎的现象──也未必……不是线索。」老师看了看缓缓摇头的青年，续说：「实验日志上的注解，为师看你似是写了点什麽，念来听听罢。」

    动作不停，只在触及齿片时留了片刻分神，亚兰回道：「道标过述法g0ng，四限归零，日月不计，剑座指雷宿，以六八拍奏之，使丙调作基音，方见枢心稍有动静，却再无进展。」学生摆弄几下，老师俯身凑近台面，见那仪表上各端点就绪，就等他检阅。

    「喀啦、吱啦──」右手指尖按在键位，左手校正上端旋钮，亚兰弹一段乐句，台面正中的仪表仅产生稍许动静，微乎其微的声响从枢心部位传来，似是齿括刮擦的噪声，许是机簧老旧、剥落所致的杂音。

    除此之外，仪表毫无反应，既没外器启动的迹象，亦无内枢运转的声响。亚兰重复几遍作确认，但结果依旧，那「喀啦、吱啦──」的响动不变，听多了便觉刺耳，金属细碎而尖锐的音调回荡於寂寥的工作间。

    「……剑座指雷宿、道标过述法，亚兰，你用同样的手法再来一遍，但这次──」老师指向他的右手，强调着：「──速度加倍，试试罢。」

    「喀吱──喀吱──」确实有所不同，而亚兰的神sE则从惊讶再转凝重：「学生愚鲁，无法再行加速，」他嘴上惭愧，脸上却无表示：「老师，无论您思路是否正确，学生怕是没法验证。」

    老师瞥了他一眼：「亚兰，别多想，为师的器奏水准同你也就伯仲间──你行，你就上；你若不行，为师亦无甚把握。」向学生解释几句，才说道：「怪哉，你手里的仪表怕不是寻常星晷，它的型号……兴许是教院规制。」

    亚兰一摊手，看着自己的老师：「客户yingsi，学生也不好过问。」中年人的眼底晦涩一片，摇摇头，指点着弟子：「这一单就放了，不差那几分报酬，为师虽非大富大贵出身，但放在国立银行的积蓄……已够埃丽和你後半生不愁吃穿。」

    「可人生如行棋，错了一着，便满盘尽失。」口吻淡然，字句笃定，谆谆教诲，亚兰亦非少年，老师的话他听得进去，自然也能照作无误，回道：「老师说的是，学生将退还定金，这名客户，此後也减少来往罢。」

    「……但为师得帮你开个小灶。」

    「老师，学生不懂。」亚兰看了自己的老师，那线条y朗、轮廓分明的中年容颜却透几分狡狯。

    「为师的学生啊，连这玩意都不会修，就算是罕见的教院规格，可听着是有几分丢脸啊。」

    「老师教训的是，学生惭愧。」嘴上惭愧，脸上淡然。

    「为师听多了你的惭愧，早已懒得去追究真假。」中年人手指固定在台面中央的JiNg巧星晷，续道：「你就老实说，想不想学？」

    「……这个自然，学生以为老师是懂的。」亚兰语气不带起伏，不见啥好学的热忱，可老师亦是摇头叹道：「为师教了个面瘫谜语人，多年下来也就无所谓了，倒是你啊，在外头……也同人这麽说话？」

    「怎麽可能？这样说话──会被打的。」

    「……你很懂嘛。」

    「承蒙师长，教育得当。」

    「……你是会说话的。」

    「学生不敢，老师谬赞了。」

    俩人对着没啥营养的台词，一边手上动作，将星晷从各式仪器的端口解下，它的本T不大，可结构JiNg巧、极度复杂，大小各异的齿轮交错咬合，外框由多道弧轨交织，建构出大概的低矮半球，底座上的刻蚀遍布，无数旋钮和键位分布於仪表各处。

    老师将其置於掌心，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在多重结构和符文满布的外观下，自然而然的透出「美的意象」，力学之JiNg妙、符文之巧妙、占星之奇妙、魔导之奥妙，汇於此处，相衬而不掩光彩，此中均衡，着实匠心无二。

    「……这不b陀飞轮强多了。」中年人嘀咕几声，他的学生应是没听见老师具T说了什麽，目光集中在星晷之上，脸sE难得复杂。

    「别跟Si物置气啊，不就是没修好麽？」老师火上添油。

    「您怕是误会学生了。」

    「为师看你近几次拆卸的手法反璞归真、大巧不工，许是手艺JiNg进，开始钻研个人风格了？」

    「……学生愚鲁、学生不敢。」

    「唉，年轻真好。」

    将教规星晷搁置台面，老师将x前系着的项链解下，那末端亦连一方JiNg巧的h铜星晷，两者风格大相迳庭，然构造JiNg巧、符文镂刻倒是异曲同工。

    「轻骑兵进行曲──第二乐章」是老师星晷的名讳，刻蚀在表盘背後，大半时间都被多道齿盘、弧轨遮蔽，唯有对其进行归零校准，才能见得以亚莎文字书写的潇洒笔触。

    那也能算老师的真迹罢，亚兰如此想道。

    中年人将轻骑兵的端钮解开，换上一旁的教规星晷，也不忘问道：「亚兰，你既然用它归零过，那麽……它叫什麽？」

    霎间，浮光掠影，指尖触及刻蚀的记忆涌上。

    「……天狼星。」

    玖之宿，雷霆象徵，观北斗倒悬──天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