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泥淖（十四）燕王的大年初一 (第2/2页)

后

    燕王没接话，但也没有再坐下去的心思，“母后，时辰不早了，儿臣还要参加大朝会，先行告退了”

    看着燕王离去的背景，太皇太后叹了气，对身边的陪嫁侍女说，“阿檀，都这么多年了，阿钺怎么还是放不下”

    燕王走出寿康宫时，天已蒙蒙亮了，他站在火树银花的院子里，忽然觉得无比落寞

    小时候过年，也是在这个院子里，他和被姨妈带来拜年的叶书问在一起疯玩，为什么是叶书问而不是他的亲兄长？因为母后对皇兄的教育极其严苛，从来不允许他失态放纵，哪怕是过年也要日日温习功课。而对他，说好听是宠溺，实际上就是不在意，别太差劲了就行。他有时会想，若他是个公主，可能还能多分得几分母后的关心，可惜了，他只是一个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皇子。

    卯正，新年大朝会准时开始，燕王作为宗亲之首，站在丹璧下的最前面，随着鸣赞官的唱礼起起跪跪，他五年前没下定决心争位，就只能认了这一世为臣的命运

    只是皇帝侄儿着实可恶。

    五年前皇兄暴毙，到底没有查出来是何原因，再加上当时朝内有推举他做太子的风声，他这好侄儿就认定了皇兄的死是他搞得鬼，登位之后三天两头找他麻烦，先是把他从漠北封地调回京城困住，再是把封儿调离京城远赴西南让他们父子不得团聚，朝堂之上更是处处针对剪除他的势力，如今就连过个年都要恶心他一把

    大宴过后赏赐他一盘凉菜，名为吉祥万年春，实为苦瓜梅菜拌凉粉，又苦又霉又凉，也真难为他想得出来

    总算熬到酉时散了宴，回府也是片刻不得清闲

    虽然取消了晚上的大宴，京里京外的亲朋故旧总归还要来向他拜年，孟总管捧着拜贴，燕王翻了翻，只留了刘光义将军的帖子

    刘光义是燕王的老部下，前几年被调到了西南，如今齐封正在此人麾下。

    他年前回京述职，刚回来西南就不太平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过完年他就要立刻赶回西南。

    西厢的暖阁里，刘光义先对燕王行了大礼，“卑职见过王爷，王爷福寿安康”

    燕王虚扶了一下，“光义，不必多礼，快坐吧”

    “回来一趟不容易，家中可还安好？”

    刘光义回道，“谢王爷挂念，一切安好。”

    “圣上旨意已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可收拾好了？若有不便之处，尽管与本王开口。”

    “已经在收拾了，情况紧急，见过王爷，后天便要动身了”

    燕王心下一沉，问道，“琅国一向与我国井水不犯河水，怎得忽然陈兵玉祁？”

    “王爷有所不知，琅王今夏突发恶疾，身子已经不大好了，几位皇子夺嫡之争愈发激烈，为防止国境生变，联合楚国先发制人罢了＂

    “虽然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琅国应该只是以防万一，没有犯我边境的意图，但毕竟陈兵了五万大军，若与楚国来个东西夹击，玉祁危矣，不得不防啊”

    燕王心想，这也正常，毕竟齐国有过趁人之危的前科，楚国就吃过大亏。琅楚交好，防得就是琅国储位不明政局动荡之时齐国趁虚而入。

    燕王略微沉吟，问道，“如今琅国哪位皇子胜算更大？”

    刘光义摇了摇头，“琅国虽皇子众多，但如今呼声最高的只有二皇子祁连盛和和三皇子祁连瑞，祁连盛母妃贺兰贵妃母家势大，但祁连瑞母妃慕容贵妃最得圣宠，其他皇子自身优势不明显，也是选边支持祁连盛或祁连瑞”

    “那个被送到楚国为质的皇子怎么样了？”

    “王爷是说五皇子祁连钰？他生母位分不高，不怎么受宠，并且早逝，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他去楚国为质。他两年前归国，深居简出，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他的消息。”

    了解了目前局势，燕王心下有了判断，才问起齐封，“封儿顽劣，给光义添麻烦了”

    刘光义对齐封的印象还不错，那虽然是个小霸王，倒意外得不难相处，也没有太多纨绔劣习，“王爷说笑了，虎父无犬子，世子以身作则，军纪严明，在军中颇有威望，能与世子共事，是卑职的荣幸”

    燕王对齐封的品性还是了解的，嘱托道，“封儿到底年轻，心气浮躁，冲动易怒，如今边关局势不明，一切还要仰仗光义，那小子若敢犯浑，军法处置不用客气。”

    当初在燕王麾下时燕王对他很是器重，于他有知遇之恩，这两年燕王在京城，他西南的粮草从未短缺也有燕王的手笔。齐封是燕王独子，他自当尽力扶持，于是起身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保证道，“王爷，卑职定全力护世子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