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说 (第2/2页)

一家安全，否则我们会想尽办法曝光一切，办法包括去市政厅门口自焚，一个接一个。”

    “好，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要把资料给你这样一个……”方时幸斟酌用词，“普通的农场老板。”

    “我从贫民窟逃出来，自卫队很是恼火，所以他给我这些资料自保，希望能威胁到黑羊。”

    方时幸思考片刻，让戚在野继续阐述计划。

    “早年黑羊的大本营被炸毁过一次，他们后来换了地方卷土重来。”戚在野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红标，“这是他们新的聚集地。”

    炸弹专家提出疑惑，“你这么确定鱼婆会帮我们？”

    戚在野无比肯定，“她会的。她和黑羊有解不开的深仇，于我又有还不了的恩情。”

    “小戚，”方时幸出声打断，“既然追求合作，我想我们就该坦诚相待。诚然过去于你痛苦万分，但这是我们建立信任的第一步，希望你能交代明白。”

    红发将军神情严肃，眼神锐利，试图将对方所有底牌看穿。戚在野忽然想到在不久之前，方十里与她于码头告别，她温柔的神情被晚霞映衬着，宛如油画里的圣母。然而神爱世人，她只爱面前那一个。

    戚在野下意识看向贺行简，像雏鸟经历风雨，回家寻求庇护，信息素加重他的依赖，也让他变得软弱，仅是一句严厉的追问，竟感到了委屈。

    “小戚明明正要说，你别打断。”贺行简大方维护。

    方时幸耸肩。

    戚在野道：“有一年，自卫队和鱼婆的人起了冲突，黑羊杀了鱼婆的儿子。而我因为收留过他们一家，事后被黑羊报复，meimei……一条腿没了。”

    他其实并不想做好人，本想像当年拒绝受伤的飞行员一样，拒绝负伤的鱼婆一家。可他们还带着孩子，小的那个尚在襁褓，戚在野不忍心，答应只收留半个月。

    半个月后，就在告别的当天下午，鱼婆儿子的死讯传遍整座贫民窟，而他妻子则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起不见，是死是活不清楚。

    “所以，复仇是你推动此次计划的真正目的？”一名军官翻阅文件道，“根据背调显示，戚在羽一年前遭遇的那场车祸，是你给她输的血，由此可见，你们之间并不存在亲缘关系。所以，没有血缘的亲缘关系，值得您冒如此大风险报仇？以及，背调没有显示您在贫民窟的任何经历，也就是说，您有一部分人生经历在我们这里是空白的，我们不与底子不透明的人合作。”

    “将军，”戚在野转向方时幸，“您觉得亲情和血缘哪个更重要？如果方十里不是您亲生的，您还会爱他吗？”

    方时幸看向那名军官，对方低头合上文件，不再说话。

    “他是我的向导，也是我做的背调，”大约做生意习惯了虚与委蛇，贺行简总将杀伐果决藏在笑容里，可没人会愚蠢地认为，那笑容代表和善友好，“我替他做担保，你们只管分析计划的可行性。”

    “贺老板，”戚在野又问贺行简。

    “怎么呢？”

    “既然背调是你做的，那想必你也清楚，我的贫民窟经历为什么会是空白。因为自卫队的势力遍布瑞比斯，你的人进不去，别说你的人，就连军队也进不去。”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甚至逃跑的人会遭到报复。”

    “我想促成这次行动，并不只是为meimei，贫民窟太需要一个救世主了。”戚在野合拢笔记往方时幸跟前一推。“你可能不需要我，但一定需要它，希望我这次选了正确的人。”

    ……

    游说以失败告终。不是所有人都像戚在野这么冲动，也没有人会像贺行简陪着他这样疯。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戚在野走在最后，肩膀被撞了一下，是方才那名军官。

    两人四目相对，“借过。”对方眼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冷漠与傲慢。

    这样的神情他并不陌生，若追溯到记忆之处，他最早在一名大慈善家脸上见过。

    那善良的人，穿着华美的衣服来到贫民窟，从车窗扭捏地扔出色彩缤纷的马卡龙。

    圆滚滚的点心“咕噜噜”滚到戚在野脚边，母亲重重拍打他刚弯下的腰。

    “mama……我想吃。”

    “你弯了腰，就等于放弃尊严。”

    “记住他们看你的眼神，那是世上最无耻之人才会露出的表情。”

    “假仁假义的人不配成为贫民窟的救赎主，我们迟早会等来一个大英雄，她会带给我们富裕和自由，面包、书本，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