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 (第1/1页)

    戚在野了解他的表哥，性格偏执脆弱，可以为了一个角色犯罪，也可以为了自保毫无负担把表弟推上贼船。

    “小丛说你很熟悉瑞比斯地形，尤其是水路。”击剑馆的休息室自带独立浴室，贺行简冲过澡，浴袍简单松垮穿在身上。

    “还行。”

    “还听说你跟黑羊有点交情？”

    “看来你做过背调。”戚在野扬起左手，展示那道贯穿伤疤，“是的，如果你是指交恶的情谊。”黑羊是贫民窟自卫队的首领，坐拥一方势力呼风唤雨，政府都拿他没办法。

    “那还真是不错的关系。”贺行简往威士忌里调入一杯西柚汁，大手挤出几滴柠檬调味，一身热气在冰块的作用下很快消散，“小戚，我这边有份不错的工作，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这活多半要命，且由不得他拒绝。戚在野略作沉思，伸出一只手，“这个数。”

    贺行简将他手包成一个拳，笑道：“叔叔再给你加一个零。”

    任务说难不难，简单也不简单。贺行简有批军火要从瑞比斯走，又受够了自卫队设立的高价拦路费，于是想出从水路绕行的办法。

    可瑞比斯水道错综复杂，难进难出，更极易拐到黑羊地盘上，到时一定会被扣下部分军火，算作向他们示好的“贡品”，过程中若发生火拼，将又是一笔不小的损失，最好的办法是找本地人带路，悄无声息经过。

    “这有点难。”戚在野虽如此说，眼神却透露跃跃欲试，“贫民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瑞比斯，被几大帮派割据至今，其中黑羊的自卫队势力最大，传闻他有内阁几位大臣撑腰，因此才肆无忌惮。我好不容易脱离贫民窟，犯不着为了一点小钱回去冒险。”

    “听你的意思，还想加价？”贺行简说。

    戚在野重新报个数，简直狮子大开口。

    “你哥说你挺木讷的，我看是傻精傻精。”冰块在口腔咀嚼，贺行简笑得像只老狐狸，“但也不是不行。”

    答应得这么爽快，说明还是要少了。戚在野暗暗懊悔，“好吧，成交。”

    “但是呢。”酒杯里还剩一点酒，被贺行简喂到戚在野嘴边，“你有多大能耐，我就给多少钱，如果失败，可不是连本带利还回来就能了事的。”

    “本身就有风险的事，你还想让我担全责？”

    话音刚落，他后脖颈被猛地捏住，一口辛辣的酒强行渡进口腔，戚在野咬着杯壁，抬眼与贺行简对视。这大个子的身量，是alpha中都少有的强健，传闻他祖上是大名鼎鼎的摩京海盗，战争年代从从海上来到陆地，为如今的王室提供源源不断的军火，才奠定今日统治基础。

    “我听说你有个meimei。”

    戚在野冷声：“怎么，事要办不成，你还打算搞连坐？”

    “怎么会，我的意思是，好好干，别让我的钱打水漂。”贺行简手不轻不重，一下一下往戚在野脸上拍，似亲昵似告诫，“好了，吓你的，瞪那么凶干什么。不知怎么，就是看不惯你太得意。”

    两人终于拉开距离，戚在野摸摸脖子，自认想到一个绝佳比喻，“草原上的老狮子也同样看不惯年轻的狮王。”

    短暂的沉默过后，贺行简特意放下酒杯拍手，“哇，你好聪明。”

    戚在野抖抖外套，面无表情接受表扬。

    接下这桩活的第二天，丛容被放回舞团，替补上位如愿拿到梦寐以求的角色。原定的主角听说主动辞演后，去了下城区公益演出。

    三日后，戚在野收拾好行李前往码头，货轮伪装成普通的红茶运输船停在港口，几个水手在甲板上搬运货物，齐声歌唱。

    “今天天气很好

    我们即将远航

    听说大海有一条鱼

    名叫玛丽瑞森

    嗨嗨，亲爱的玛丽

    听说你会唱歌？

    是的，我会唱——

    今天天气很好

    我们即将远航

    ……”

    贺行简姗姗来迟，他到时戚在野已跟水手们混熟，一块蹲集装箱上，偶尔参与聊天。

    “你们看到小波尼了吗？他穿白衬衫可真好看！”

    “老天，他这回居然同意跟船！”

    “可能因为大老板也要出海。”

    “可大老板一向不喜欢和船妓们厮混。”

    “天呐，那小波尼得多伤心，他要跟我就好了。”

    “别想了，老齐说小波尼是给其他人预备的。”水手冲戚在野眨眨眼，“小波尼是大海的馈赠，他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和海蓝色眼睛，我们都称呼他为海神的儿子。你很幸运，大老板把这份礼物送给了你。”

    有些货船在远航前，会四处征招跟船的alpha和omega，他们会在航行中成为船员们泄欲的伴侣，小波尼就是其中之一。

    贺行简和老船长在甲板上行走交谈，一抹红色悄然跃入余光，这是让人很难忽视的颜色。他扭头看到戚在野盘腿坐在集装箱高处，蔚蓝的海与天空在他身后铺展，海风吹起衬衫下摆，吹乱头发，他支着下巴，目光沉静眺望码头。

    “他什么时候来的？”贺行简问。

    “挺早的。”老船长回道。

    “叫他下来。”

    对话间，戚在野似有所觉转过脸，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众人，他好像在人群中发现了谁，身形明显一顿。

    方小少爷竟也在船上！

    “不去打个招呼吗，前几天不还在人家里喝得烂醉？搞得我们以为你被绑架。”贺行简向身后揶揄。

    方十里讪笑，他不擅长撒谎，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干脆闭嘴。

    按理别人家的孩子贺行简不该多管闲事，哪怕是多年好友心尖上的幺子，可他偏偏有几分故人容貌，总让人不自觉上心，“有些人生来就是吃rou的野兽，他们信奉弱rou强食，人性里的高尚寥若晨星，毕竟卑劣是他们的生存手段。十里，离他们远点。”

    他语重心长告诫，方十里欲言又止，缓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