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为何物 (第1/1页)

    我从前只知姑娘美与不美，倒是不太能分出高下或不同之处，如今一看，却觉着与霍水歌这一束白月光相b，白不归倒成了蚊子血。不巧听见刚才那些话，霍水歌在我心中，俨然是一位蛇蠍美人。幸好她所纠结的是自己的清誉，而非家国兴亡，否则她一颦一笑间，再来个烽火戏诸侯，这本就外强中乾的翟元王朝，便更加不堪一击了。

    白不归显然不b我想得多，她只轻轻一笑，半眯着眸，将手无缚J之力的美人儿，渐渐b近墙角，一手撑在她耳边，一手轻佻地g起她下巴：「他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你这一生，都将凄凉收场。」

    闻言，霍水歌狠狠瞪了她一眼，正yu反驳时，白不归的手却微微往上，止住她的唇，继续笑YY地看着她，眼中却无半分笑意：「白某向来仗剑天涯，不想殿下布署已久，就为了见白某真容。他既为富贵弃了白某，白某只须远走高飞，再寻好男儿便是。而殿下你，却落得个孤苦一生的下场。」

    一如七年前，g0ng宴上，她一袭烟紫合欢水袖曳地舞衣，顶着满头银饰舞刀弄剑，将刀刃抵在霍水歌喉间，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挑起霍水歌的下巴，细瞧半天，低笑几声，此时说出来的却不再是赞美，而是诅咒与嘲笑。

    「你拿甚麽和我赌？十多年前，兰安坊出了一位所谓的赌圣，他拿右手跟我赌，後来他输了，留下了他的手。可他并非无路可退，你呢，你就这般笃定有路可退？你的姻缘，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她不再自称白某，微微上扬的凤眼不显冷漠，而是无b认真地凝视眼前这愚痴的nV子。

    银光一闪，霍水歌手里，多了一根尖锐的金钗，俏脸上满是倔强恨意，皇室nV子从来十指不沾春水，哪里握过这种危险跟美YAn只在一念之间的杀器，连娇nEnG的双手，都在剧烈地颤抖着，更别说打倒眼前武功高深莫测的白不归了。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杀人放火。

    须知整件事里最无辜的，便是岑玉鹤了，他啥也没做过，却平白被迫娶了传说中足以倾国的绝sE美人，又平白被心上人给恨上了。听起来像是一门冤事，我竟不知怎的有点羡慕他，或许天下男儿都羡慕他：啥也不用做，就能抱得美人归，顺便升官发财，半世无忧。让从小寒窗苦读，长大勤奋赴考的书生们情何以堪哟，说好的考上状元抛弃糟糠之妻迎娶公主呢？

    不知道白不归心里怎麽想的，居然真让她把金钗抵在喉间，还一脸风轻云淡，霍水歌作为当事人，更是愤怒，对着她失声大吼：「你懂甚麽？我想嫁的人，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就因为你让我清誉无存，他不再可能喜欢我了……若我、若我再好一些，说不定，说不定……就能配得上他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泪痕，我跟对面的白不归却出奇一致地无动於衷，她口中说的，大抵是国师墨清言，听闻他曾是东瀛颇负盛名的术士，与国宗一道隐居於梵音谷，可毕竟是皈依佛门之人，还真能娶妻生子不成？退一万步说，若是他愿意为她还俗，怎会计较这些小事。霍水歌不过是一个求姻不得，便将责任推在别人身上的懦夫罢了。

    连我外人与她无怨无仇，都如此看待她，果不其然，白不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两道冷冷的视线，犹如附骨之蛆：「从一开始，我便说过了，可惜你生在帝王家。自小养在金丝笼里，你甚麽都不敢做，哪怕只是换一个身份生活，你都不需要靠名誉、靠男人去过日子。让你活得痛苦的，只是你自己。」她似乎厌倦了与娇惯的金枝玉叶对话，转身便要走了，由始至终，白不归脸上都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可我想，她的心一定很疼，疼到无法呼x1，几yu撕碎她一张粉饰太平的假面。

    有权利舍弃身份名利的，岂止是霍水歌，那人终究舍弃了她，终究让她孑然一身。我忽感一阵惆怅，事到如今，已不是我想帮他们便能帮了。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态度，我决定不再cHa手此事。至於後事如何，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效外，Y沉夜sE笼罩在九州大陆上，人的恶劣彻底暴露无遗，一座座绮丽瑰美的官邸，与深藏罪恶的城镇形成强烈对b。尤其远方的皇g0ng，在此可瞥见冰山一角，朱墙砖，绿琉璃，JiNg心舖排成官家聚集处。

    自从那日误吞蛇丹後，我的妖力突飞猛进，加上已在此闭关半月，今夜天象异常，整片竹林乌云蔽日，此处又未有b我强劲的妖怪，必是天劫要应在我身上了。此处正好让我接下天劫，免得吓着凡人。我盘腿坐在竹林深处，闭起眼来，耳边是风声、雨声、竹叶磨擦声，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砸在身上，带来一丝丝疼痛。

    雷声顺应而至，一道又一道闪电落在我近处，鸟兽散，远处有马蹄声急促朝这边靠近，我正心想是哪个不要命的，睁开眼，却见晏伏分花拂柳而来，跨下骏马正嘶吼奔驰着，刀刻的眉眼似覆了一层薄冰，教人冷得发怵，我连忙在七步之外撑起一个小小的结界，不让他接近：「你别过来，这雷是要砸我的。」看他神sE紧张，应是知晓一些关於天劫之事。於妖而言，天劫无常。妖不像修道之人那般，凡是天劫必要晋升，即便渡劫不成，大不了元气大伤；妖渡过天劫，未必能成仙，渡劫不成甚至会魂飞魄散。

    我自问天赋异禀，怎会败在区区天劫上，倒是他，一届凡人冲过来，是不要命了，幸好他听见我说话，双臂一勒，在结界前停住了马蹄，深邃如繁星的一双眼，仍紧紧盯着我，此时天雷巨响，往结界中央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