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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

    期间村长又来找过高医生几次，似乎是商量医药费的事。也不知高医生如何说的，反正村长走的时候，那张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大部分生病的村民都好得差不多，已经没有什么活可以给李大山干了，但是高医生不让他走，说是过几天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做。

    见李大山坐在屋里头实在无聊，高医生就趁着空隙和他聊天，不过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高医生讲，李大山听。

    毕竟李大山这么些年的生活，无非就是种地喂猪喂鸡之类，而高医生讲的那些事，对他来说可实在新鲜。即便很多东西都一知半解，但这老实的汉子还是听的十分专心。

    那天上午，高医生对李大山说：“大山，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走之前，我想再跟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小女孩，她漂亮可爱，聪明伶俐，有疼爱她的父母和哥哥，唯一的缺陷就是患有先天性疾病，身体孱弱，经常要休学养病。

    她的哥哥也因此立下了学医的志向，希望以后能靠自己治好meimei的病。很多年过去，哥哥已经小有所成，即将成为一名正式的医生，而meimei也凭借刻苦努力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一家人特意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庆祝了一番。

    然而没过多久，在国外的哥哥收到父母的信件，说是本来应该去学校报道的meimei突然失踪了，他们找了好几个星期都没有消息。

    哥哥心急如焚，顾不得自己的学业急匆匆地回国，只见到了因为meimei的失踪而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父母。

    不愿意放弃的哥哥在全国各地辗转，只为了打听meimei的消息。终于在两年的努力之后，他找到了meimei。

    但哥哥还是来晚了，原本开朗美丽的meimei已经身形消瘦，一脸病容，而且脸上再难有笑容，后来更是郁郁寡欢、缠绵病榻。

    父母伤心欲绝，却又不敢问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最后还是meimei主动告诉了哥哥，并且请求哥哥帮自己找一个人。

    李大山呆呆地听着，放在膝盖上的两只大手渐渐攥在了一起，感觉心口有些空落落的，眼眶里有些酸涩的东西似乎要溢出来。

    高医生讲完了故事，竟伸出手轻轻拢住了李大山的手，摩挲着，感觉到那双手上粗硬的皮肤和老茧。才二十岁的李大山，手却比快三十岁的他还要粗糙许多。

    “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高医生轻声说：“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高檀松，我meimei...她叫高雯翠。”

    她很想你。

    透过窗子，可以看见月亮。

    今晚的月亮不圆，但很亮，银白色的温柔的月光照在李大山的脸上，美丽又纯洁，似乎要让一切污秽都无所遁形。

    王老大是被活生生痛醒的，一种无法言说的剧痛从下体传来，并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想大叫，嘴巴里却堵了什么东西，四肢也被牢牢地捆住，让他只能睁大眼睛，发出微弱的呜咽。

    床头坐着一个人影，借着月光，王老大看清了那张脸上萎缩的右眼，那是他的媳妇，那只眼睛还是他亲手打瞎的。

    女人咧嘴笑了笑，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右手举着一个东西递到了王老大的面前。

    待看清那是什么，王老大从喉咙中发出压抑着的凄厉呻吟，眼睛鼓起像要从眼眶里爆开似的，神情绝望而恐惧。

    “好好瞧瞧你这恶心的东西？”

    女人笑着，用手中的剪刀将那个rou块又剪了好几下，换来王老大愈发凄厉的眼神，随后嫌弃地扔到了地上。

    “反正你等下也看不见了。”

    然后她哼着歌，用一把汤勺，一点点挖出了王老大的眼珠。

    王老大已经彻底昏死过去，脸上是两个血洞，女人却觉得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

    该下一个了。

    她站起身，看向另一个屋子，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多亏了高医生给的药，让这村里的所有人都睡的像是死了一样。

    高檀松独自走在乡间的那条小路上。

    这一段路周围都是树，很黑，不过这些日子，他已经将这条路走上了几十遍，现在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记住位置。

    他顺着这条路，来到了张家的门口，随后拎起斧子将那破旧的门锁砸了开来。院子里养着的鸡有些被惊动了，发出叽喳的叫声，但屋里头仍然是寂静一片，没有人听见，没有人醒来。

    “这是最后一个疗程的药，防止传染病复发的，大家一定要按时服用...”

    他将药包交到各户人家的媳妇手中，对上一张张心照不宣的脸，平静地嘱咐到：“这个药喝了之后会感到疲劳嗜睡，这都是很正常的…”

    这么多天的走访，他早就摸清了村里的情况，除去张大嫂那般已经被驯化为帮凶的，剩下被拐卖进来的女人一共有九个，而对于他的试探，所有人都表现出了极为激动的情绪，表示只要能够逃出这个村子，她们愿意做任何事。

    “请耐心等待。”

    他说。

    现在，时刻到了。

    他给的药只会让人昏迷不醒，剩下的主动权则在她们手上，是就这样离开，还是将所受的伤害悉数奉还，都随她们自己的意愿。

    高檀松沉默地站在屋子里，面前的床上露出三张睡的人事不省的脸，那是张老大，张大嫂和他们五岁的儿子。

    他将小孩抱出来放到了床尾，心中默念了声对不起。随后毫不迟疑地举起了斧头，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床上的张老大夫妻变成了两具血rou模糊毫无声息的尸体，他才停了手，拎着沾血的斧头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对于张老二，他可就不会如此仁慈了，他的宝贝meimei受了那么多苦，他必定要让张老二受尽折磨，在痛苦中死去才好。

    另一边，李大山躺在床上，眼睛大睁着看着黑乎乎的房顶，想起白天高医生问他“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他是不聪明，可也察觉到要发生什么大事了，看着高医生温和的脸庞，第一次避开了目光，嗫嚅着不愿开口。高檀松也不逼迫他，只将药包递给他，告诉他说如果他愿意，那便不要喝药，到村口等着他。如果不想走，就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

    李大山有预感，他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虽然他在这里过的很辛苦，每天要干那么多活，还要被村里人骂，可是毕竟是他爹娘留给他的屋子...

    不过，他也很想见翠翠姐，还有高医生，人长得俊又对他那么好，他也有点舍不得他。

    似乎下定了决心，李大山翻身下床，将自己的衣服吃食都收拾了一下，随后在床头柜的最底下翻出了一个已经锈蚀的铁盒。

    这汉子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揭开盒子，面上赫然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上面微笑着的一对夫妻，眉眼和李大山很是相似。

    “俺要走了，爹，娘...”

    要离开你们生活过最后又死去的家，到大山外面去了。

    李大山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他不敢再看相片，仔细地把盖子盖了回去，和其他的行李一块用布包包了起来，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径直来到了村口，那里已经站着好几个女人，李大山平时都见过她们，李家的媳妇，刘家的媳妇...平日那一张张麻木无望的脸上如今却都是生动的希冀。

    见到李大山这个大男人过来她们倒是不吃惊，高医生早就和她们通过气了，更何况李大山是村子里为数不多还有良心的好人，这点她们都知道。

    “大山来啦。”王家嫂子还主动招呼了他一句。她的衣服和裤子上都还沾着大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