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散】稻妻往事_枫原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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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原府 (第2/8页)



    “殿下。”她恭敬地行礼道。

    对方眯起眼睛,神情淡漠地看着不远处的殿门,随意地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女君不是传我来有事商量的么?”

    “女君方才从天守阁回来,正在更衣。”她引着这位殿下进殿,细细地解释道:“殿下稍等。”

    长公主的眉眼乍一看与女君并不相似,如若说女君是眉眼间有神明的照见,那么长公主的模样便可称得上是锋利的刀剑,在第一眼时,没有人不会为之动容。而似乎是由于眼角的凌厉之气与寡淡的嘴角,在其素净白皙的脸上硬是觉出一股哀愁感,好比稻妻冬月里的大雪,纷纷扬扬落在这人间。

    事实也确是如此,女君曾提起过,长公主在一个大雪夜出生,彼时天地昏暗,夜色如墨。

    侍女为长公主斟好茶,随后便听她轻声问道:“你刚才说,女君从天守阁回来?”

    “新任的总大臣青木大人到职,按例来拜见女君,殿下。”她利落地回答道。

    长公主拢袖坐在茶桌旁,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稍短些的发丝齐齐垂在耳侧,身后的长发则用了绸带在肩下的位置简单挽起,殿下不喜繁复,在内宫时基本不戴金银首饰,今日也是一样。

    “怎么穿了这一身。”一个淡漠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抬眼望去,又立即敛眉低首道:“女君。”

    长公主缓缓地从位置上起身,低下头,拢袖行了一礼:“母亲。”

    按照习惯,众人向来是会等到女君落座后方可站直,但长公主从来不会如此,女君也从不和她客套着说什么“无需多礼”,二人像是并不在乎这种繁文缛节,到此只是商量事情而已。

    女君方才提到了长公主今日的穿着,她倒也没忘记应答。“今日无事,常服足矣。”她说着,只听女君又道:“按理说,你该是喜好装扮的年纪,我见京中世家小姐,都是如此。”

    长公主抬起头向她望去。女君有一点习惯,是大家都不清楚的,但她知道。唯独只有稻妻的「长公主」,知道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母亲」此刻,脸上这副慈爱泛滥的模样是装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掩饰她于平日而言,已经溢于言表的嘲弄与讽刺。

    她同样假笑着,压抑着胸中被点燃的怒火,故作温良地回答:“京中风气如此罢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该和那些世家小姐一样,花枝招展地展示自己,然后等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求亲或是联姻,期间还可以和某位浪人拥有一段露水情缘,留下永恒的哀愁——是这样没错吧?

    她明知道。长公主直直地看着女君,眼中是尽力压制的怒火,嘴角笑意未消。她得避免侍从看出破绽,从而打破女君和她达成的协议,让世人知道她们并非母慈子孝的模范母女。事实上,她们也并不算是什么母女。

    女君淡淡地笑着,接收了她眼中跳动的火焰,给一旁的侍女侧用人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带着殿内几个侍从一并出去了,且合上了门。待人走后,她漫不经心地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

    “前几日,那几个老家伙又来找我。遣间一死,他们没了一块筹码,要我给个交代,毕竟遣间是和你见面时候出的事。”

    长公主冷哼一声,她干脆也不再演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当即回道:“所以呢?把我拖出去让天领奉行斩了也好。说白了,你只是想借机羞辱我罢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女君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木质的桌案。她目光一凌,仰头偏开,自己面前堪堪飞过一柄尖利如箭的东西,生生钉在桌案上,还在不受控制地嗡鸣。她皱了皱眉,是雷电影的簪子。

    女君收回抬起的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再闪开晚一点,那枚簪子就会从她的太阳xue钉进去,贯穿她的脑子,让她再也无法思考如何摆脱这个女人。

    她是如此痛恨她,她的「母亲」。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血rou,却也在她眼中只是一块行走的血rou,没有人格。不只是她,大部分人在雷电影——也就是这位稻妻的「大御所阁下」眼中,都只是一团行走的血rou罢了。

    她可以随时舍弃他们。在她眼中,万事万物,不过是王权路上一块垫脚石,有什么舍得舍不得。

    “……你想让我做什么?”她目光阴沉地盯着那枚簪子,把这句话从牙缝中挤出来。

    “我方才说了,他们要我给个交代。”女君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模样,声线无悲无喜:“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不能总找借口待在宫中。”

    长公主双拳紧握,从席位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女君皱了皱眉。她怒极反笑,眉眼弯弯地说:“这世间还有什么事会不如你的意呢,母亲大人。你笃定我不敢撕破脸皮,把那些事情都说出去。因为你会告诉众人:长公主得了癔症,甚至还会扮作一个可怜的母亲,博取天下人的同情。”

    她的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重重说完最后几个字:“你只是想羞辱我罢了。”

    女君对她的这段话不置可否,甚至是没什么反应。她挥了挥手,随意地说着安抚的话,好像真是一个母亲在安抚刚刚吵过架的女儿。“好了,此事我会交由社奉行去安排,你不必担心。去吧。”

    话音落下,茶案被一脚踢倒在地,应声传来瓷器落地破碎的尖锐声音。长公主颇有深意地对她怒目而视,随即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去,步伐没有一丝迟疑,加速逃离了这处偏殿。

    年轻的家主看着眼前这处宅邸,心里盘算着家族典籍中的记载。按照祖上留下的规格,这样的院落怕是连最盛时期的枫原家,也是没有见过的。

    枫原万叶祖上富过一段时间,书上记载的很清楚,父亲同他说的也很清楚。大约在一百来年前吧,那时的枫原家被视作家臣,同时还掌管着踏鞴砂的兵器锻造,这是个不管在以前或今日都很举足轻重的职位。所以枫原家有一项传承就是锻刀技法,当然了,到了他这一代,偌大的家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也谈不上什么本家不本家,能传下来就是万幸。

    所以——他琢磨起一个似乎显而易见的事实,自己这算是误打误撞复兴了家族吗?

    原本那道谕令下来的时候,他人并不在踏鞴砂,应该注定错过这件一步登天的“好事”。但家中邻居居然来信告诉他,大御所阁下命枫原家接下这件任务。彼时他正在海上,还以为谁给他寄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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