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第1/2页)

    周围是无尽的虚无，像身处深海里的漩涡一样，身体在沉重地下坠、旋转。

    胃里翻江倒海，肌rou一阵一阵地缩紧，酸气涌上喉头。

    周正猛地睁开眼睛，侧过脸狂吐，脸颊酸痛，但除了口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已经五天没有进食了。

    吐完，他抬手擦擦嘴，手腕上的手链碰撞，发出冰冷清脆的声音。

    “不要发出声音。”旁边看守他的人举着步枪对着他，用当地语怒斥。

    周正闭上眼睛，身子蜷缩起来，尽量保持心脏的温度。因为动作，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又发出稀稀拉拉的声音。

    守卫走近，不耐烦地用枪管敲敲铁笼上端，把枪管伸进去，戳戳周正的头，讥笑：“乖狗狗，好好待着。”

    周正没有动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守卫见他没有反应，来了气，站起来，把枪别在身后，脱下裤子，对着笼子撒尿。

    焦黄的液体透过铁栏杆溅在周正身体上，虽然赤裸着，但几乎看不出皮肤本来的颜色，只能看到大片血色。

    伤口周围结痂的皮肤深红得发黑，里面的血rou却是娇嫩的殷红。

    腥臭的sao气在狭窄的空间弥漫开来，周正仍然像没有闻到一样，鼻子都没耸动一下。

    守卫提好裤头，骂骂咧咧地重新端好枪，站回自己的位置。

    才安静一会儿，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我们抓了他。”男人愉快地声音由远及近，“但我们不打算杀他，有了他我们才能好好和政府谈一谈。”

    “他们会为了一个佣兵交换人质吗？”另一个男人质疑，但听起来不是本地人。

    “会的，他可是政府军的贵客。要是英方知道，他们把周弄丢了，那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英国人啊。”

    “不，他是杂种，有一半和你是同样的血脉。不过，他做着英国的狗，但是却一直说自己是中国人。这个疯子。”

    周正睁开眼睛。

    视线里出现几双军靴和一双皮鞋，他顺着西装裤管往上看到了男人的脸。

    和男人对视一眼，他收回视线，又闭上眼睛。

    嘈嘈杂杂的谈笑声持续一会儿，为首的男人又逗了逗他，才带着人离开。

    “明天我们就会和他们谈判，你的武器提供得很及时，李。”

    “这是我的荣幸。可你这样把他交出去，他们会买账吗？”

    “他们只要活着的人，又没说是什么样的人。明天做交换前，我会给他打一针，等他回去药效一发作......”

    笑声越来越远，周围又安静下来。

    只有远处断断续续传来的枪炮声，一直持续到深夜。

    周正一边听着，一边辨别是什么武器。

    在爆炸声中，他听到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干什么？”守卫们端起枪，呵斥来人。

    “别紧张，我来给他送点儿水，是你们头儿吩咐的，你看。”是那个叫李的男人。

    应该是检查了一下，李才慢慢靠近，询问：“你想喝点儿水吗？”

    周正听到他在面前蹲下来，说话用的中文。

    他睁开眼睛。

    李正低头看着他，他身后站着一群保镖。

    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指指笼子，有些迟疑地问：“你这个，能打开吗？”

    周正想说话，但他一时张不开嘴，嘴唇已经干裂到紧紧粘在一起了，上面的血液也已经凝固，成了粘合剂。

    他盯着男人手里的碗。

    他需要水。

    李看出他的渴望，转头用当地语问话，又指指笼子，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有些束手无策。

    周正伸手抓住栏杆，拉着身子往前挪了挪。他紧紧贴着铁栏杆，脸也紧紧靠着缝隙，指指自己的嘴巴。

    李明白过来，凑近了点儿，先用沾湿了水的手指润润周正的唇，等周正能松开嘴了，再顺着栏杆往下倒进周正嘴里。

    一碗水很快喝完了。

    周正舔舔嘴唇，即便满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儿，他还是尝到一丝甘甜。

    “谢谢。”他用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也是用的中文。

    “不客气，”男人准备起身。

    “吃的，”周正问：“有吗？”

    李的动作一顿，站起来，就在周正以为他没听见时，脸颊被什么东西砸中。

    周正手抓住就扔进嘴里，是一颗糖。他慢慢用舌头顶开塑料糖衣，水蜜桃的甜味在口腔爆开。舌头卷着糖，滚过口腔每一个角落，咽下甜腻的唾液，周正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李，躲到我背后。”

    李转头看他，不明所以：“什么？”

    周正没有回答了，反而突然咔擦咔擦地大力嚼着糖。

    声音吸引了守卫。

    “你嘴里是什么？”守卫准备过来检查。

    另一个守卫抬起枪，紧张地嚷嚷：“你给他吃了什么？”

    就在双方争执的时候，门突然爆炸了。

    “砰”一声巨响后是震耳欲聋的枪声。

    “下地狱吧！儿子们！”

    狭窄的小屋里顿时电闪雷鸣，火光四射。

    子弹击中金属和地板的声音，射穿肌rou和骨骼的声音，屋外炸开的轰鸣混在一起，谱写了高亢的战曲。

    瞬间，屋里所有武装分子被射成了筛子。

    几个装备精良的佣兵端着枪冲进来。

    “爸爸！你还活着吗？”领头的哭天喊地奔向周正，一脚踩到了地上的李。

    李闷哼一声。

    “法克！”他准备开枪。

    “等等！”周正嘶吼一句，声音有些变调。

    子弹打偏在